登陆注册
2571900000005

第五章 三招

校长还算是好说话,或者是我擅长编瞎话,我以高血压为借口,得治疗一段时间,休假一年,确实有这个病,医生说忌烟忌酒,不让吃肉,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第一站探索山海城胜利路的第三招待所,解放前它还不是招待所,是1933年一个吴县姓马的商人建的旅社,取名吴越大旅社,说是旅社,其实就是一个歌舞厅。

那时山海城建埠通商,富绅商贾云集此地,多多少少要有些娱乐场所,好比现在的KTV,酒吧一般。这旅社的女子们个个身材窈窕,穿着旗袍,梳着油头,云鬓都整理得甚是好看,怎能不让离家数里,抛妻弃子的商人们想入非非呢?故事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对恋人。

这个旅社有一女子叫杨彩芸,不到二十岁,长得十分俊俏,上挑的叶柳眉,一双桃杏眼稍稍一眨,准能勾得男人一夜睡不着,两颊一丝红晕,像初开的桃花,妩媚中透着腼腆。个子不高,微微胖,白的如同山海城的玉兰花,仿佛一掐能掐出水来。尤其那臀,跳起舞,是个男人都想搭讪,更何况那个洋思想刚来的年代。

一到晚上八点来钟,杨彩芸定会穿着吊带,露着大腿,坐拥在这些富绅之中。这姑娘并非一般女子,却是沾着琴棋书画的雅。说起话来,清新脱俗,虽是俏皮可爱,但绝不愚笨,反倒聪慧。

常常来此光顾的一男人叫赵木鑫,身材挺拔,浓眉大眼,一身黑灰长衫,戴着毡帽,偶尔却穿着西装。不惑之年总爱叼着牡丹烟,家是离着不远的江浦。家里一妻两儿,在此做生意,一年半载回家一趟。只要他一去旅社必点杨彩芸的山海戏小玉环一段。常来常往,杨彩芸便是觉得这赵木鑫是个有趣的男人,赵木鑫也只因自己的寂寞和杨彩芸的美色而一拍即合。

饮食男女,你来我往,杨彩芸怀孕了。

“我想把这孩子生下来。”

赵德涛这想哪成呀,家里有妻儿,这算什么名堂。

“不行,把孩子打掉,咱俩还有下文。”

“我不想再呆在旅社了,我想有个家。”

赵木鑫拗不过杨彩芸,看着杨彩芸楚楚动人的模样,心又软了起来,更何况杨彩芸整整比他小了二十岁。也就有的没的默认了。

怀胎十月,杨彩芸要生了,那个时候医疗条件不发达,哪知道杨彩芸难产,孩子没保住,生的这日,左等右等却没等来赵德涛。他跑了,他肩负不住这婚外的情人和孩子,他是个负心汉。

杨彩芸伤透了心,孩子也没了,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似乎是将青春的委屈都哭了出来,回想起旅社的时光,是苦中的伪欢乐,又想到与赵木鑫,是没有幸福的假爱情。

杨彩芸恨透了自己,恨透了整个世界,如今再回到旅社,会被姐妹们笑话,如今再去找赵木鑫,又不知他身在何处,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是真是假。小姑娘觉得自己太过天真愚蠢,仅仅因为赵木鑫与众不同的洋装打扮而产生爱慕之情。枕边的情话也是让自己敞开怀抱的调情剂。她看不见未来,不知该如何活下去,只有死。

是秋的一个午后,杨彩芸打扮的如此动人,在旅社门口的一棵大梧桐上吊死了。

自从这以后,传言每到晚上,总有人能在这儿听到女人的哭泣声,以至于一到傍晚,山海城的东街西街相当热闹,这儿却冷冷清清,再到后来,1937年山海城沦陷,被日军占领,这充满故事的旅社便无人问津。

1945年,国民党统治时期,山海城的市长不信邪,将此旅社作为市政厅的办公场所,直至解放,才改为“山海城第三招待所”。从此,当地人称之为“三招”,“三招”的建筑风格为巴洛克简欧式,门面的主子带有爱奥尼柱头,所以在那个十年,该砸的也砸了,该破坏的也破坏了。我每每路过这里,很难想象“三招”生前里面的舞女是如何翩翩起舞,多少油头富绅在吞云吐雾,更不晓得有多少舞女与富绅们云雨之后,有谁在偷偷哭泣,是否只有杨彩芸选择了死亡,其他的人的故事无人所知,抹完眼泪、强颜欢笑着继续唱起夜来香。

也许也是因为杨彩芸的死,“三招”如今凄凉至极,只是门口的一排歪斜的法国梧桐,还让我感受到生命的旺盛与延续。

可杨彩芸的故事并没有消亡。

山海城的老人,总告诫青年不要夜行胜利路。夜晚,致阴之时,断壁残垣的“三招”周围也没有路灯,枝繁叶茂的梧桐伴着风声,沙沙作响。这样的时刻,你走在此地,毫无人烟。一只野猫的窜动,能吓得你惊声狂语。

似乎这是杨彩云的心情,似乎这又是大自然的天然默契。

当然也有这样那样的所见所闻。

家住李家涧8号楼的小王还说,他去年九月的一个夜晚,凌晨一点多,从新城回来,看见一个打扮精致,服装却是与当今潮流格格不入的女人在这徘徊。

小王与我一样,对“三招”的故事也早有耳闻,却从未相信确有此事,他说他揉干了眼睛,那女人明明白白的站在那凌晨的胜利路。

我问小王:“能详细地说说吗?”

“我和单位同事喝完酒,但我还没有醉,走路没到打晃的地步。也许就是喝了点酒,才有胆量那么晚走这条路。记得那天月亮很圆很亮,月光还能打在梧桐的树叶上。”小王越说越起兴。

“你继续说!”我仿佛也身临其境。

“走着走着,只见前面有个人,我想这么晚了还有人?不会也像我应付酒局刚回来吧。”小王咽了口口水“越看越不对,身材明明是个女人,一动不动。这时我有点慌了,她背对着我,唱起了小曲,听得我脊背发凉。恨不得撒腿就跑。”

说到这,我也胆颤起来。

“可是腿就像被灌了铅,怎么也跑不动。走到她前面几步的时候,好奇心作祟,也感觉是一种力量逼着我回头去看她。”

“看见什么了?”我焦急地问。

小王说:“明明有一段距离,可是她的脸突然贴了上来,离我很近很近,鲜红的嘴唇,惨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眼睛瞪得很大,瞳孔很圆,她突然笑了。”

我脑补了一下,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我大叫了一声,她就消失了。”小王苦笑地叹了一口气“真希望那是我喝酒眼花了。”

同类推荐
  • 虚妄离奇

    虚妄离奇

    奇奇怪怪的故事,离离奇奇的遭遇,最终汇聚成了生活。
  • 惊魂钟

    惊魂钟

    在大雨中的山村,无比怪异的命运正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等着他拾起那块古表,等他把真实揭示。这是一场诅咒?还是一种恩赐?微生玑珏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拾到这古怪钟表的瞬间,不一样的世界便开始以他为中心慢慢的向四周无尽的时空扩散着,他从此能看到世人看不见的东西,甚至还具备了摧毁那些东西的能力!佛道?因果?人性?案件?他凭借着这一份力量,在帮助世人的同时希望也能找到符合这一切的意义,久而久之,有些需要帮助的人总会说出同样的话:“请帮我找找微生大师。”
  • 尸壤

    尸壤

    我叫林琅,是七月半晚上十二点十二分出生的,从小我就能看到那些阴间玩意,也就是大家嘴里常说的“板板”。爷爷说我命里有一撇一捺,又是出生在七月半,命中带残,于是给我一枚阴铁,并且严肃跟我说,不管什么情况,挂在胸口的阴铁必须贴身带着,哪怕洗澡都不能摘下。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堆冒着幽蓝色火焰的……
  • 我做诛邪人那些年

    我做诛邪人那些年

    自从95年之后,炎黄好像和平了,但是我的出世导致这种假象彻底支离破碎,消失的种族又出现了,被镇压的种族也开始蠢蠢欲动,而外国人又开始垂涎炎黄的疆土,三叔离开,懵懂无知的我从一开始就进入他她它的圈套,爱人不得,想要破开命运的玩笑.....为什么爱而不得?
  • 飓风迷影

    飓风迷影

    我的叔叔,他叫张瑜,是一个很注重礼仪的男人,人过中年,多少会刻上沧桑,很意外,他没有。他很年轻,精气神十足,我的父亲说叔叔年轻时不是这样一个人直到八九年那次下海结束以后。。。
热门推荐
  • 灵气复苏之我要当大王

    灵气复苏之我要当大王

    吴庆:“以后只要我有一口肉吃,就绝对不让你喝汤!”赵雄辉:“可是我想吃馒头.....”吴庆:“???”在这个灵气初步复苏的时代,两个不太靠谱的少年却肩负起了人类存亡的使命......咦,还像还挺爽?中二少年吴庆如是说。大家快来看啊,吴庆又犯病了!
  • 剑飞大陆

    剑飞大陆

    一个奋斗的小青年
  • 长笙叹

    长笙叹

    长笙长生,长命才生。前世承受丧子之痛,后被逼死的顾氏庶女,重生归来。她该如何面对这一切?从头开始的故事,能不能改写自己代嫁,惨死的命运?世事悲凉,且看长笙。
  • 轮回之时空重生

    轮回之时空重生

    这是一个从未有过的朝代这是一个神仙打架的世界未来人、过去人、地心人、移民人、外星人……一方还未唱罢一方即将登台但历史的车轮似早已命定般的轮回就像谁也不能阻止地球走向覆灭
  • 以吾之名剑来

    以吾之名剑来

    在一个以剑术为王的世界,赢的人可以获得一切输的人只可以成为脚底的垃圾。一切靠能力说话,男主林幻可以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
  • 树下的弟弟先生

    树下的弟弟先生

    复读学姐遇到应届学弟
  • 香槟玫瑰花环

    香槟玫瑰花环

    创世大战结束后,世界被划分为九大版块,分别被九大族群所占据。为维持世界秩序,九大族群订立了古老的盟约。世界在安静祥和的环境中,繁衍生息了数百万年……直到有一天!贪婪者向人类生存的中庭世界播撒下灾难……旧世界即将走到尽头…………为重建世界秩序,一粒种子,孕育出新的希望!……
  • 下一次约会2

    下一次约会2

    她和他就像两个永远无法咬合的齿轮,永远在不同的轨道运行,失之交臂。她爱他,他回避;他爱她,她冷淡。女人和男人对爱情的视角是否永远不能同频?
  • 快穿之大佬宿主是天道祖宗

    快穿之大佬宿主是天道祖宗

    天道:“你是谁?别不知好歹,赶紧让路”。“啪啪。”天道被按在地上磨擦。“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为何要如此对我,呜呜,太欺负人了。”“要怪就怪你把那么好看滴小哥哥当反派,而且还下场忒惨了。” “不跟你废话了 ,我要去三千小世界,拯救小哥哥了,顺便还可以灭了男女主气运。”
  • 骄阳似我,虐恋时光

    骄阳似我,虐恋时光

    他,慕寻与,刚从监狱里逃出来就遇上车祸,再次醒过来,再次醒过来就变成了一个女人,我艹,寻与忍不住破口大骂。然而最让他无法接受的就是自己居然是面前这个冷漠无情,眼底透露着寒意的家伙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