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前的鬼骨山,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恍如人间仙境。
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一个身着明黄色长裙的少女走在山间的小道上。她挎着一个竹篮,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药,腰间别着的铜铃,伴随着她前行的步伐“叮铃”作响。
虽然五米之内看不见前路,但是她走得很快,显然对这条路是那样熟悉。
很快一座小屋出现了,她在屋前停了下来,转望四周泛着白光的浓雾,默念了一句:“也该是时候了。”
她的话音刚落不久,一束阳光瞬间穿透浓雾照在她身旁,紧接着又是一束。顷刻之间,包裹着山林的浓雾被这密密麻麻的光柱刺破,很快消散。露出了天空本来的颜色,四周的景物也一下子清晰起来。
阳光照在她身上,明黄色的长裙泛着耀眼的光芒。她揉了揉眼,感受到暖意后也不再停留,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陈设非常简单,虽然不够华丽但却十分整洁。
她从摆在小屋正中的木桌上随意拿起一根竹筷,走到西南角的一个铜质香炉旁。
这个香炉十分精巧,通体七层宝塔造型,塔座是一只张口怒目的龙龟。虽然是难得的精品,可由于颜色暗淡,却并不起眼。
她转动了一下塔座,确定方向无误后,将竹筷插入宝塔第四层敞开的窗户中。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机关转动起来,一颗铜珠打在龟首正对的那面墙上,一块方砖凹陷进去,摆在正中的木桌下出现了一个洞口。
她从竹篮中拿出一个纯白色的椭圆瓷瓶,放在鼻下嗅了嗅,翻身从洞口越了进去。
洞下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她拿出随身携带大的火石,点燃了放在路边的一盏油灯,借着这微弱的光芒,向甬道深处走去。
四周静得可怕,唯一发出声响的,只有她腰间的那串铜铃。很多时候,走在这条路上,她会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压抑,让人胆怯。就像被钉入棺材中一般,外界的一切都被隔在一层木板外,仿佛置身于世界的角落,被世人遗弃。
她讨厌这里,如果不是因为他,她想她自己永远也不会来走这样一条路。
没过多久,一扇石门挡住了去路。
她伸出手,纤细的手指在石门上摸索着,最后停在了一块摸上去略微凸出的石面上。
只听她轻叩了三下,这声音有如泉水滴落一般,分外清脆悦耳。
等待片刻,石门缓缓向右移动,门内的光芒一涌而出。虽然并不强烈,但也盖过了烛火微弱的光亮。
石门之内,是一个浑然天成的洞窟。四周的石壁上遍布流水侵蚀过的痕迹,阳光从顶端唯一的洞**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柱。洞中有一处静止的死水,水面不时有白烟升起,却分不清是冷是热。
洞中一方青铜鼎在火堆上燃烧着,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静立于一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鼎中沸腾的液体。
“门主。”她双膝跪拜于石门外,脸上满是虔诚。
白衣男子的身形没有移动分毫,只是转过头望了她一眼,淡淡道:“东西都找齐了吗?”
“是。”
她的回答简洁而冰冷,不带有丝毫感情。
“放在石台上就好。”他拿出一个精致的白玉小勺,舀出一点鼎中褐黄色的液体,倒在早先准备好的黑碗中。整个碗通体黑色,分不清材质,但液体与碗璧一触碰,接触的部分竟瞬间变得透明。而就在这时,原本沉浸于手中变化的他忽然停了片刻,说道,“你先回去,这里很危险。”
“是。”
她应了一声,走出洞窟。听着石门缓缓关闭的声音,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心里有什么东西牵制着她,忽地一回头,只看到一袭白色的衣角,瞬间被吞没。四周又重新陷入黑暗与寂静, 她没有点亮烛台,而是摸着石壁一点点前行。
所守护的,所迷恋的,对于她来说,就如同天上的月亮。你以为它是属于你的,你以为它只为你发光,可最终你会发现,它其实离你很远很远,你从不曾拥有过什么。
她的世界本就是一片黑暗。
待到石门完全关闭后,白衣男子拿起一旁的小刀,在左手上划了一道不大的口子。
血液瞬间涌出,顺着他的手臂流入鼎中,与其中的液体融为一体,共同沸腾。火光跳动着,映衬着他略显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