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刚过,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驶入洛阳城中。
车夫头戴斗笠,低压的帽檐遮住了大半边脸,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马车走到城西的市集,不快不慢,最后停在了一家医馆门前。
“公子,到了。”车夫跳下车顺带稳住马匹,对着车内恭敬的说了一句后,便站在一旁默默的等待着。
不一会儿,车前的帘布被掀开,出来一个蒙着面巾的男子。
在车夫的搀扶下,他缓缓的下了马车,向医馆走去。
馆中此时还有几名前来求医的病人,车夫扶着蒙面男子进入后,忽然大声说道:“大夫,我家公子得了麻风,请你快来看看。”
他的话音刚落,馆中众人顿时脸色大变,一时间面面相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正在把脉的大夫抬起了头。看到来人后,他立即起身,陪笑着说道:“药已经抓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大家请回。若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老朽先在这里向各位请罪了。”
麻风是一种致命的疾病,而它的致命之处就在于可怕的传染力上。这一点众人不言而喻,所以听到他的话,也算如释重负,纷纷告辞离去。
等到他们全部离开过后,两鬓已斑白的大夫叹了口气,一声苦笑:“鹤爷,您这是要砸小人的招牌啊!”
“少废话。”车夫冷“哼”一声,语气如千年寒冰般坚硬异常,“有公子在,还怕没生意做?如果因此而耽误了大事,后果你应该清楚。”
显然被他话中的威仪所震慑,一时间老者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诸鹤。”一旁沉默的蒙面男子忽然开口,语气却依旧平和,“奉芝也快来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没有丝毫怒意,但诸鹤已听出了其中的责怪。他立即收起颜色,脸上不再有任何表情,恭敬的说道:“请公子先行更衣。”
蒙面男子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径直往后堂走去。
片刻之后,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医馆门外,几名大汉抬着软榻紧跟其后。
马车停稳后,首先出来的是一个侍从模样的青年。随后在众人的协助下,又从车中抬一个人来。
这个人躺在软榻上,全身上下都用锦被裹得严严实实,也不知是睡是醒。
身着长服的大夫匆忙前来迎接,看到软榻上的人,皱了皱眉问道:“仇公子的病情难道又加重了?”
侍从慌忙点头,脸色满是焦虑之色:“今日公子说想出去走走,可谁知刚踏出屋子不久,就忽然间倒在了地上,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
听完他的叙述后,大夫也意思意思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忙说道:“快将仇公子抬进屋中,我先替他把把脉。”
“嗯。”侍从应了一声,立即转身对抬着软塌的几名大汉说道:“还不快抬进去!”
一干人进入医馆,只留马夫在街边等待着。
紧接着一声“碰”响,大门随即被关了起来。
隔绝了外界的喧嚣,馆中的气氛也一下子发生了变化。侍从脸上的忧虑之色瞬间消失,原本躺在软榻上的人竟忽然掀开被子,行动自如的站了起来。
他衣着华丽,呼吸缓慢而沉稳,全无病态可言。唯独满脸通红,许是闷在锦被中太久的缘故。虽然此刻屋中并没有外人,但他依旧不敢大意,特意压低了声音,谨慎小心的问道:“公子呢?”
大夫没有丝毫惊讶的神色,眼前发生的一切早在的意料之中,只见他依旧面不改色的回答道:“已在后堂。”。
“奉芝,你终于来了。”
就在这时,诸鹤忽然从后堂走了出来,带着一丝捉摸不定的笑意,但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一旁的侍从身上,不禁疑惑:“他是?”
“河默。”奉芝淡淡回答道,与此同时,青年侍从也礼貌性的颔了颔首。
然后诸鹤的脸色却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虽然他依旧不明此人的身份,但也不再多问下去,因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去完成。于是,他冷冷说道:“不要让公子久等,快跟我来。”
“你们在这里守着。”奉芝对几名大汉说了一句,便与河默一同跟着他去了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