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中的鸣彩画坊,向来接待的不是文人雅士便是达官贵人。而这一日,坊中却来了个特殊的客人。
他身着黑色长服,腰间佩着一把螭纹剑,显然是武者的装扮。
这本也不应感到惊讶,同样是做买卖,和哪种人又有什么关系。可是,这个客人开口要的,却是一幅“隆中对”。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不再寻常。并不是因为这画有多么名贵,而是将此画寄存于此处的人,身份非同一般。
整个画坊瞬间陷入了一种紧张的气氛中,似乎正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然而这一切不安,便是来自坊主的反常行为。
今日明明才开门不久,却立即停止营业,提前遣散了所有人。
由于事关重大,所以除他之外,也再没有其他人知道这幅“隆中对”的意义。
想起不久前接下此画时情形,他不禁心中一紧,连呼吸也变得急促。
虽然他并未看见坐在软轿中的男子的样貌,可单看他说话时从容不迫的态度,就知道绝非寻常百姓。况且在递给他画卷的时,那伸出轿外的一只手上戴着的,是极为罕见的墨玉戒指。
这样的东西,是即使用再多的钱也买不来的。换句话来说,常人根本不配拥有。
他只是一介微不足道的草民,极为普通的生意人。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选中自己,但也不敢多问,知道的越多就越难保住性命。
收拾出后院最清静的一件间屋子,安排黑衣少年在这里等待。
完成了那人的嘱咐后,他便一刻不停的退出了屋子,回到自己的房间中,紧闭房门。
躺在床上,四周异常沉静,一切仿佛都被隔绝在了屋外。这样的大人物,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而这些是像他这样的常人,一辈子都触及不到的。可是即便心中这么想,却还是不能闭眼安睡,哪怕什么也听不见,他也在等待着其他人的到来。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大唐早已不见曾今的繁荣鼎盛,时局也开始动荡。
再加上前些年闹得沸沸扬扬的那场变动,连权倾朝野的宰相也因牵连其中而惨遭灭门,那么像他这样的普通百姓的性命,就更不值钱了。一旦遭逢乱世,活下去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所以他需要一个靠山,一个可以使他全家都顺利活下去的依附。
他坚信当日软轿中的那个人能给他想要的东西,没有理由,仅仅凭借着自己的直觉。
而此时,在画坊后院的那间清净的小屋中,该来的人也已来临。
黑衣少年解下腰间的佩剑,放在面前的圆桌上,抬头审视着两个来客,嘴角扬起一丝玩味的笑。
当先的一个书童打扮的男子开口,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人说:“你去门外候着。”
那人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退了出去,随手关上了房门。
从外表来看,他只不过是车夫模样,没什么特别之处。可是普通的习武之人,却无法感受到他的分毫气息,能做到如此深藏不漏的,定不是一般的高手。
“尊驾定是王榭,圣阎阁沉暮堂三大高手之一,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书童打扮的男子微笑着说,脸上始终保持着一种淡然之气。虽是恭维的话,却也不卑不亢,并无刻意讨好之意,“在下仇言兆。”
看到他遣走了随行保护的高手,仍旧神色自若,不见丝毫紧张与不安。
他心里暗叹此人人不简单,可脸上却带着一丝嘲弄的说道:“阁下费了那么大功夫约我前来,尽可以省去这些客套。”
仇言兆也不生气,依然笑着说:“果然快人快语,既然如此我便直言。”
微微停顿了一下,他忽然直直的盯着对方的眼睛,带有审视的味道:“孔明与汉高祖对于隆中,分析当前局势,目的不过是为其期谋得天下。今日我所求的,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