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刺史府门前,天刚亮便有一辆马车静静停靠在路边。
赶马的车夫披着一件破旧的大衣,头上戴着的宽檐斗笠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边脸。
车前的那匹马毛色杂乱,一眼看上去极为普通,然而但凡懂得相马之术的人,就会发现它的非比寻常。尤其是那双眼睛,时刻透露着一股傲气,如同那些贵族一般。
城北作为洛阳的内城,有资格居住在这里的,向来都是一些地位显赫的人。因此也有专人看护,寻常百姓无召令不得入内,所以这里平日总是格外冷清。
此刻天色尚早,宽阔的街道上更是一个人也没有。
马车已经停了很久,好像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然而车夫却悠闲的靠在门框上,一点也不着急。
他低着头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样。可又看不见他的脸,也就无法断定。
忽然一阵沉闷的低响打破了四周的宁静,洛州刺史府的大门被缓缓推开,抬出张大椅来。
椅上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却用纱绢遮住了脸,看不清样貌。从身形隐约判断,已过弱冠,可又尚不足而立。
车夫一下子站直了身子,恭敬的候在一旁。然而就在一行人走到马车边时,华衣男子忽然开始剧烈的咳嗽,身边书童模样的少年见状,立即递上一块方巾,不禁眉头深皱,对站在旁边的车夫说:“公子的病不能再拖了,快帮忙扶上车。”
车夫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华衣男子上了车,随行的书童也一同坐了进去。
等到二人都上了车后,只见他右手一挥,长鞭落下夹带着风声,驾着马车快速向外城方向驶去。
外面渐渐热闹起来,车内的气氛却是异常严肃。
一上车后,华衣男子立改刚才的病态,也不再咳嗽。他与身旁的书童对视一眼,二人竟不约而同的迅速脱下外衣,互换了着装。
“公子真的要只身前往长安赴约?”
已换上华服的少年忽然开口问道,眼中有真切的担忧。
然而他只是淡淡一笑,一身褐衣的书童装扮却平添了几分洒脱,回答道:“奉芝,你应该明白其中厉害。这些交易于我于干爹来说都非比寻常,甚至可能关系到全天下的百姓,所以我必须亲自前往才能安心。”
气氛又再度陷入了沉默,直到马车停了下来,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公子,医馆到了。”
奉芝望着他,有些依依不舍的说道:“公子保重,万事小心。”
“放心吧!况且我也并非真的是独自一人。”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车外,奉芝点了点头算是会意,戴上纱绢遮住了样貌,故作病态,颤颤巍巍的走下车。门外早就候有原先安排好的人,一见他出来,便立即上前搀扶。
不一会儿,他又听见了奉芝的声音,依旧有些微弱,带着病态:“我让他们出城办事,另外再给我准备一辆马车。”
听到这里他不禁一笑,看来自己的确找了个不错的替身。
随后马车继续前行,直奔城门方向。
他坐在车中,听着外界的喧嚣声,内心却十分平静。举手投足间,无时无刻不透露着淡然自若,宛如一个王者俯视着自己的天下。
万里山河运筹帷幄,一切都在已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