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郊的圣阎阁,依旧平静得激不起一丝波纹,而背后却暗藏杀机。
王榭暂代管理阁中事务已有十一日之久,一切在他的安排下,井井有条地进行着。除了季维生和每日必见的三位堂主之外,其余人还以为阁中。
虽然季维生入阁时间不长,但却很受阁主重视。当初若不是有崔芸潇进入沉暮堂,一时之间难以取舍,他便早就成了这第一大堂的主人。
自那以后,他时常被阁主指派在外完成秘密任务,就很少有人再在阁中见到他。
他这次被紧急招回,却又在阁主前往唐门的第二日匆匆离开。不知去向,也至今未归。
最初,王榭也有所顾虑。往日里他总是一副闲云野鹤的样子,只用完成交付的任务即可。对管理分配主持大局之类的事,没有经验也没有兴趣。三大堂堂主随便一位,资历都比他高出很多。
能否处事得当先不说,若有外帮得到消息,趁机侵袭,将造成的后果同样不容小视。
然而他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三大堂堂主竟都不约而同地守住了这个消息,没有再多出一个知道的人。
出乎意料的发展,让他也不禁自嘲太过妄自菲薄。
他虽资历尚浅,可武功也都高过他们三人,又与副阁主有着亲厚的关系。阁中但凡识点时务的人,都不会多加议论。
而他们三人之所以一同守口如瓶,也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旦别派趁虚而入,他们同样也自身难保。
若不是李桧所托,他是决不会担此重任。
所以即使明白表面恭敬的三大堂主只是貌服心不服,他也不得不装作全然不察,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坐下去。
桌上放着今早送来的文案,墨迹还没干透,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他拿起笔,准备将其记录在册。写着写着,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停了下来。
由于多年来的习武经历,让他培养出了超于常人的洞察力。而此刻,这种直觉告诉他,有一个人正注视着他,而且这个人很可能就在屋中。
“阁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他试探性地说了一句,持笔的手又重新动了起来,不慌不忙地写着。
他之所以打草惊蛇,实际是因为无法确定对方的位置。与其如此,倒不如点破逼对方现身,至少这样的局势目前是对他有利的。然而他也没有完全坐以待毙,左手早在刚才的开口的瞬间,迅速地拿起桌上的小半块石墨。
房梁上传出“呵呵”两声冷笑,一个黑影一跃而下,看身形是个男人。而他穿着着夜行衣,又以黑巾遮面,所以根本看不清面貌。唯一露在外的,只有一双眼睛,却透着如利刃般锋利的寒光。
他恰好落在檀木雕花靠背椅旁,竟也不客气,顺势坐了下去,十分随意地问道:“你是喻庭夕?还是李桧?”
王榭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恼怒他的失礼。只是抬起头,以最块的速度打量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如此看来,恐怕阁下此次前来是扑空了。”
“哦?”他这才转过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冷冷说道:“想不到圣阎阁还有别的高手!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王榭淡淡地回答道,心中已有盘算。
黑衣人目光落在书案上,沉思片刻后,笑了起来:“没错,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圣阎阁在谁的手中。”
听到他的话,王谢心中暗叹,“果然是来者不善”。眼前的黑衣人虽举止随性,却也掩饰不了他内功深厚的事实。因为方才谈话间,竟听不到他的呼吸声。然而即便如此,王榭还是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
看着他不回答,也不否认,黑衣人又继续开口说道:“我们大人诚心想跟阁主做一笔生意,事成之后,保准阁主万世基业。”
他特意将“阁主”二字咬重,王谢也明白他的意思,略微宽了宽心。放下手中的笔,复问道:“既然诚心,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听到他的话,黑衣人冷“哼”了一声,用将近自嘲的语气说道:“我不过是一件传递信息的工具,什么样子有什么要紧,只要能发挥自己的用处就好。所以我只负责把东西带到,至于其它,都与我无关。”
说完他拿出一封信,手腕微微一用劲,扔了过去。
王谢凌空接住,感觉未耗尽的力道,仍旧十分强烈。不禁再次确定,此人身手不凡。
见他结果,黑衣人也起身,双手抱拳道了句“告辞”,转身便要离开。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疾风声,他的身子条件反射地向右一偏。一把长剑擦肩而过,划破了他的衣袖。
然而剑锋转的极快,他还来不及多想,剑尖又逼了过来,直指他的心脏。
这千钧一发之际,形势十分危急,稍不留神就会丧命于此。他来不及拔剑,只有狠下心来用左手一档,才避过一击。岂料长剑十分锋利,左手已是鲜血淋淋。
“既然来了,又怎么会轻易让你离开。”
他听见耳边响起王榭的声音,暗叫不好。随手抓起方凳一挡,却没想到对方以化掌为剑。一股强大的劲力袭来,方凳瞬间四分五裂。他被震得向后退了几步,胸口一痛,嘴角也溢出血来。
瞬间他意识到,他的轻敌已让他置身于险境。所以不宜过多纠缠,必须尽快脱身。
只见他施展轻功,以极快的的速度冲向门外。王榭正要追上去,迎面而来的两根铁钉阻碍了他的脚步。伸手接过后,黑衣人已不见踪影。
他叹了一口气,却也不觉得惋惜。刚才那个黑衣人连续避过了他三招,他就知道要杀他并非易事。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圣阎阁,就知道他身手不凡。虽然阁中真正算得上高手的只有他一个人,可这并不代表守卫有所松懈。
反复看了看手中的铁钉,没有发现任何特别之处。于是他随手仍在一边,目光落在了那封信上。
片刻犹豫后,他拆开了信封,上面写道:
“七日之后食时,去长安鸣彩画坊,要一幅'隆中对'。”
“隆中对。。。。。。”王榭默念着,将信纸揉成一团,连同信封一起扔进火盆里。看着跳动的火光,他忽然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看来此人野心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