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凉坐在窗台边的木桌旁,托着腮静思晨色。
微风徐徐,带着碧色的芬芳。百无聊赖之际,一只白鸽略过,停在她的窗前。
白鸽的腿上绑着纸条,在窗框上来回走动。转动着脑袋,鼓着豆大的眼睛望着她,嘴里不停发出“咕咕”的叫声。
“小东西,饿坏了吧!”她笑着说道,摸了摸它光洁的羽毛,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谷粒喂给它吃。
在它吃东西的时候,她轻轻解下纸条,摊开一看,只见上面是匆忙间写下的一行潦草的小字:“严密关注圣阎阁”。
看完之后,她打燃火石头,将纸条混杂着一叠废弃的纸张一同烧毁。
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她简单说了句“进来”。门被推开,一袭紫衣瞬间占据了她的视线:“席湘,什么事?”
被唤作“席湘”紫衣女子回答道:“姑娘,她醒了。”
“是吗?带我去看看。”她淡淡说道,但转念间似乎想到了什么:“青茵呢?”
“一早我便打发她出去买东西了。”
“嗯。”吕凉点了点头,算是对她作法的认同。
席湘从床边拿起一件斗篷,一边为她披上一边说:“一晚的寒气还没散尽,出门穿地少了容易着凉。”
“哪有这么娇贵。”她虽这么说,但却任由她为自己披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细心地为她系好衣带,抚平褶皱。
“收到新命令,密切监视圣阎阁。”
席湘简单应了一声,为她整理裙摆的璎珞:“交给奴婢好了。”
吕凉忽然拉住她的手,直视着她的双眼:“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奴婢。”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寂起来。看着眼前的绝美容颜,她忽然间意识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昔日的怯懦褪去,柔弱化为了坚决。心中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暖暖的,让她的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我知道。”
走在路上,她们并肩而行,却也不说话,如同这些年相互扶持一样。
没有过多的语言,有得往往只是一些不经意间的动作。她们之间早已形成了一种特殊的默契,只需一个简单的眼生,便能明白对方所想的一切。
然而追述源头,更多时候她还是感激他的。是他把她送到自己身边,也是他让自己拥有了如今的一切。所以即使心中有那么多愿意,每当面对那些男子看着她贪婪的目光时,她都强言欢笑,极力忍住自己的恶心。
男人眼中的她,是如此风华绝代,一颦一顾全都摄人魂魄。
可是又有谁知道退去奢华后的她,是如此寂寞失落。
她还记得小时候,娘曾对她说,男人都是薄性的,女人要想不受伤害,就必须学的更为凉薄,所以便给她取名一个“凉”字。
娘是那样漂亮的女人,她的歌声比黄鹂鸟还动听。可是她嫁了一个花心的男人,虽然享受着富贵的生活,但却日日以泪洗面。最后被父亲厌弃,忧郁成疾。说完这句话后,便离开人世。
而父亲却因为听信姨娘的谗言,怀疑她并非他的骨血,将她逐出家门。
门被推开,一阵檀香的气味扑鼻而来。
一个女孩抱着双膝坐在床上,双目暗淡无光。经过细心清洗,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此刻她显得格外纯净,宛如一块没有任何污点的白璧一般。
吕凉看着她,忽然间有种恍惚,感觉像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她让席湘去拿些糕点,自己坐在她旁边,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抬起头,眼里才有了一点生气。她张了张嘴,吐出几个字:“崔芸荷。”
“我让你穿最漂亮的衣服,住最好的房子,吃最好的食物,你可愿留下帮我?”她注视着她的眼睛,力图看到她的每一丝表情变化,推测她的心思。
她显得阁外谨慎,紫钰轩中也只有她和席湘是自己人,甚至连青茵也一无所知。而这一次她所要培养的,是一个新的帮手。毕竟紫钰轩这么多,若没有新的面孔,风头很快便会过去。
“我怎么会在这里?”崔芸荷忽然开口问道,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微笑着说道,“这些都过去了,不重要。”
“不!”她的脸上瞬间泛起浓厚的恨意,但很快又平息了下来,“你告诉我,我就留下。”
吕凉心中一惊,显然已经察觉到了她心中恨意。忽然觉得这个女孩也许会比她想象中的做得更好,只有恨才会让人快速成长。思索了片刻,她委婉回答道:“是我救了你。”
“这么说你知道抓我的是什么人?”
她没有回答,算是默认。而这次崔芸荷竟然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平静地说道:“好,我留下。”
这时席湘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盘精致的点心,放在桌上。
“饿了吧!快去吃点东西。”吕凉摸了摸她的头,顺手为她穿上外衣。
崔芸荷没有说话,像个玩偶一样,任她摆布。可是她感觉得到,女孩看她的目光,有着一丝丝微弱的变化。
“这里是紫钰轩,我叫吕凉。”
她的声音不尖不细,格外好听。崔芸荷环顾四周,却不知道这里的一切,还有眼前这个眉眼柔和,相貌极美的女子,都将深深融进记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