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老虎沟,再穿过一大片隐天蔽日的松柏林——付家的祖茔墓场,便是一个南北、东西各三四里见方的大寨子——付家堂。
臻头河从西、北两面环绕寨子大半圈,寨子外面又被一道寨墙包围着,墙高约两丈,十分陡峭。战乱之时,可以凭借寨墙和护寨河据守。
寨墙的四面各开有一道寨门,寨子四角也各有一座用于守寨瞭望的高高的碉楼。
寨子正中间,是一个规模庞大、气势恢弘的大院落。
院子四周,错落有致地坐落着几个小村子。东北角上,北面紧靠臻头河,东南两面紧邻松柏林墓地的,住的全是付姓人家,也都是付振商家族的旁枝,算是下等人家,原来是为付振商家族守墓的,后来逐渐繁衍成了一个小村落,叫做付坟堂。
西北角上,西北两面紧靠臻头河的,住着丁姓人家,村庄的名字就叫小丁庄;大院子的东西两侧,村名都叫做张楼;西侧住的大都是张姓人家,东侧住的是赖姓、吴姓等一些小户杂姓。
大院子正好把张楼从中间分开,大院子以东的就叫张楼东村,以西的叫张楼西村。
无论是丁姓、张姓、还是赖姓、吴姓,大都是付家自明代迁来之前的老户,不仅几个家族之间互为联姻,而且自付家迁来之后,也相互与付家多多少少都有点儿姻亲关系。
随着付氏家族发展越来越大,后来很多人家都逐渐成了付家的长工、佣人和佃户。因而,付家堂的所有人家相互间扯着骨头连着筋,成了打不散、割不断、铁桶一般凝聚在一起的整体。
付家自付振商以来,不仅为官为宦者众多,而且广置良田,到了清朝中期,方圆二三百里都有付家的土地,成了汝宁府第一大户,乾隆皇帝为此专为付家赐了一幅“地过千顷,天下巨富”的巨匾以示褒奖,名曰“千顷牌”。
付家把土地全部租给佃农耕种,每年收两季租子,再经漕运马帮运往国各地,因之富甲天下。
坊间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
说有一个外地来的要饭花子,一路讨饭到付家老宅,管家吩咐下人说:“多给他拿些,让他吃得饱饱的,再给他点儿让他路上捎带着吃。”
要饭花子一听可高兴坏了,但管家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反正饭吃到肚子里,屎还是要拉到咱家地里,不亏本。”
要饭花子听了这句话立马又高兴不起来了,暗暗地说道:“我偏不拉在你家地里,看你又能怎样。”
要饭花子吃完了东西,连声道谢的话都没说,拖起棍子就走,一直走出百里外,脸憋得像是下蛋的公鸡,肚子胀得如坠着千斤石块,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才找了一片庄稼地,抹下裤子痛痛快快屙下一泡屎。
要饭花子顿觉浑身轻松,心内也不免非常得意:这下我总算没有拉在你们家地里。结果找人一问,竟然还是付家田地。
付家田多地广,宅子也大得惊人。差不多有一百多亩地那么大,占据了整个寨子的三分之一。
一座大宅子分成东西两院,两院间仅一墙相隔,中间又有圆形拱门相通。两院南面各开有大门,北边有后门,左右两侧又各开有角门。而两座大院又都在大宅子的外墙包围之内。
宅子的外墙高两丈有余,青砖砌成,白灰勾缝,透出十分浓郁的古色古香气息。院墙的四角设有掩身女儿墙和瞭望探口。隔院墙向里望去,仅能看到院内的屋檐和飞檐,雕着各种飞禽走兽,造型十分有趣。
坐北朝南的门楼十分高大,八角玲珑,四脚挑兽,檐下张灯结彩,门楣上镶着一块条石,上面刻着“付宅”两个斗大的金字。
大门两侧各蹲一只汉白玉雕刻而成的狮子,身高五尺,张牙舞爪,大有随时欲扑之势,显得分外威武壮观。
这也是付家自明代以来的讲究,叫做:“玉狮镇大宅”。
门楼下面是两扇朱漆大门,黄铜镶的铆钉,龙衔环的拉手。
进得院内,面前是一道影壁墙,高有七尺,长有丈许,同样青砖砌框,白灰勾缝,中间彩绘着松鹤延年图画,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绕过影壁墙,是一排二层小楼,三尺走廊,汉白玉的栏杆,大理石的门柱,歇山顶,出厦檐,雕龙画栋,彩绘着各种花鸟虫鱼,甚是好看,一式的仿明酸枝棂丹窗,双翘仪门。由院子进入正房,须踏过三层台阶,喻示连升三级。
中间有一道复门,可进入东西两院。正中是一条通道,两侧各套一院落。左右对称,一斗式的复门,院里同样都是两层阁楼,三升如意门,通天夹扇菱花窗。
顺着通道向里走,再过一道十一踩的垂花门,一直向里去,则是三进五联环套院,硬山顶悬山顶卷棚顶,高低交错,凸凹有致,砖雕木刻彩绘,栅条窗雕花窗双启型悬启型大格窗,各不相同。
每座套院里都又分为前后两院,配有东西厢房,院子的主人住在后院正房里,丫鬟住东西配房,男仆则住在前院。
过了这一道三进五连环的院子,后面是一条宽阔的大路,又将整个付家大宅平分作南北两半。
穿过大路往北,又分出前后两院。
后院内院是花园,楼台亭榭、小桥流水、假山奇石,名花异草,应有尽有。
前院依然是大院套小院,西边一半是付家仓库,兼盛放马车农具家伙以及饲喂牲畜。东边一半则是长工家丁的住处,也用来盛放轿子。
无论付家动用马车还是轿子,都要出了套院顺着大路一直朝南通往寨子大街口处,在宅子的正南方,有一座高大的牌坊,上面写着四个斗大的金字--------敕造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