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栈却没再怕的,她从随身斜挎的包包里翻出一张纸来——这是她烧烤吃到一半又回去拿的,因为预料到会有电话打来,也预料到他会做什么,而他果然,也没让自己失望。
“啪!”
林栈一巴掌直接将纸拍进面前人的胸膛,再也不看男人一眼,不顾众人神情,以及范南岭和齐曜的惊异呼叫,大步踏出门,步子不停。
真是够了,一个个的,她再也不想看见,再也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牵扯,就这样吧,往事随烟,从此她再也不想将就谁,胸膛的这颗心空了就空了,总比挖出来给人踩给人践踏强。
再也没有把心放在别人手里,任那人肆意玩弄却还被一脸厌恶的感觉更能让人深深觉得自己是多么招人嫌弃的了。
一个人为什么总要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旁人一点喜爱,而甘心等待,就因为他是爱着的人吗,可明明这个人除了被你爱着浑身上下再也见不到可以令你继续下去的一点气息,他总是时刻准备离开你。
……
林栈走后,整个包间有好一阵的寂静,这种静,就好像一种死亡来临时的恐怖预兆,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一下。
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最终,还是范南岭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问:“呛,那个,元戌你……”
“我没事。”元戌直接打断了他。
男人若无其事,仿佛无关紧要,他拿下拍在胸口的那张纸。
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因为,这是那个女人和自己的秘密。
以前,那女人为了不让他离开她,为了能让他心甘情愿待在她身边,她把这个秘密藏的严严实实,当什么绝世宝物生怕哪天被偷了。
可现在,这女人就这么大刺刺当着一众外人的面,将它拍在自己胸口,动作利落的仿佛在丢一件是人都不想要的垃圾一样——可这个东西,却是命运压在他心底的一块巨石。
它犹如高山,元戌曾以为这会是他一辈子都无法跨越和挪移的存在。
如今,它只是一张轻飘飘的纸——
“元戌!”
范南岭大叫。
“啊!”
众人则惊恐的慌忙起身回避。
因为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突然就发了疯,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玻璃桌,顿时玻璃稀碎了一地,撒了众人一身,有人避之不及慌乱尖叫,有人退避三舍惶恐逃窜。
范南岭和元戌从大学认识,毕业后成为商业合作伙伴,一直到现在,迄今快十年,何从见过一惯总是一脸禁欲清冷却温雅极致的男人和别人这样动过怒动过手,要知道以前,就算是不得不到了打群架的时候,这人也只是冷眼看着,或者搭把手,保证己方不吃亏,几时见他这样狠厉,将人往死里弄?
是的,就是在往死里弄。
元戌踹翻了桌子,一把拉过还处在惊愕当中的齐曜一秒没迟疑的曲膝一个肺顶,而后者一时不察,正中要害,疼的躬身弯背,却还是强忍着猛然抬头回以一下巴骨重拳,而他却躲也不躲,同样是拳头回敬,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拳拳到肉的打了起来。
这阵势唬住了众人,谁也不敢拦。
范南岭是有心想叫好,他爷的,真是难得一见,他妈的自己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元戌这家伙这么能打呢,像是专门练过,回回专击敌人要害,自己却又不躲不避受虐似的,怎么打都打不够似的。
这特么,真带劲!
“元戌!你他妈难不成还真想把人弄死不成!”可是却不得不叫停。
因为再不叫停,范南岭就眼看好友要把从地上随手捡的玻璃碎片给想也不想直接送进情敌肚腰上去了,我嘞个乖乖,这还得了!
范南岭连忙示意一边的几个怂包憨憨去拉齐曜,他自己则拦住元戌道:“差不多得了啊,你有气打打也就够了,真弄出人命来,到时还得去监狱探你,老子可没那闲功夫。”
元戌冷冷看了他一眼。
范南岭一个哆嗦,强自镇定道:“我说的有错吗,特么你要是不在,这些年你我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岂不是要我一个人扛,不然卖了?”
“你也就这点能耐。”元戌平静而深深的睨了他良久,末了,拇指抵了下嘴角,擦干血迹,看也不看一屋子的狼藉,转头就走。
“元戌!你他妈别走!老子死也不会放过你!”背后,是奋力勉强挣扎还要作妖的齐曜的吼声。
接着,包间里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疑似劝架和拉架的动静,但却没能真的打起来。
***
林栈从酒店出来后,去超市买了一瓶白酒带回了公寓,回去后洗澡洗头吹干,然后一口气喝掉半瓶白酒,她不知道今天自己会不会失眠,但这是她治疗失眠的很好办法,半瓶白酒,喝醉了也不会难受,只会发困。
所幸这个土办法在今日有效,可以让她睡得很沉,沉到迷迷糊糊的听到开门声却依然不想起来。
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从外室传来,然后由远即近,近到卧室的门被打开,声音的主人来到床前,一边的床榻塌陷,来人的气息靠近了她。
林栈被人堵住了呼吸,满嘴的苦味,有什么东西在咀嚼着她的舌头和唇瓣,是个粗鲁的不成样子的吻,像极了某人表里不一才有的作风。
“元戌!”意识到是这个男人,林栈因为醉酒产生的困意一下子消失殆尽,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她死命推他,而男人像是醉酒的人,用了极大力气的手劲将她困进怀里,元戌在醉眼朦胧中埋首吻着她,但林栈知道,他不是醉酒,而是醉茶。
元戌讨厌醉酒的人,他也从不喝酒,因为自己那已故的父亲,就是个酒鬼,所以讨厌喝酒,平时也只喝茶,但是喝茶还是不能太多,喝太多就会醉,尤其是他钟爱的苦茶。
而他们每次接吻,几乎都是在满嘴苦味里进行,正如这些年两个人始终无法靠近的心。
这真的很累,林栈本不是一个喜欢吃苦的人,可是为了那一点被亲吻的甜,这些年她也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