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程钟与我进宫见西昌王,我将三颗血淋淋的章纥人头送到西昌国王面前,其中便有章纥主使。我保持沉默,倒要看看他们是何反应。
西昌王与大臣们果然大惊失色,他明知理亏,墙头草的行为得罪了我们,而如今却又与章纥树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时说不出话。
“非常之时,必须义无反顾!”钟将军中气十足地说道。
话音刚落,程尚书接着说道:“我想西昌不想同时得罪两国吧。西昌只要坚定一心与我大安结盟,共抗章纥,这事就当从未发生,您看可好?”
那国王只得连连应允,当即签署文书,只是那和亲事宜还要等待公主和西昌王室的准备。又闲聊了一些无关东西的话,我们便打道回府。
“只要等候那公主准备,我看我们不到月余便可回家。”
看来是我想得乐观了,从程老口中得知,陛下派我一行人出使西昌,一是迎娶公主和亲,二是记录当地风土人情,便于发展通西商路。看来没有一年半载,我们是回不去了。
次日,我们一行人进大殿拜见西昌王,只见那西昌王正与年青两个女子谈话,一人着蓝衣,一人着彩袍。
那红袍黑靴的女子就是两日前我们在那屋子里看到的人,见我们进来,她便停止嬉闹,转向我们,只是静静地盯着陈章,陈章向后退了退。
“不会偷看被人发现了吧?”我心里暗想。
相比来说,这蓝衣女子更显沉稳,应该是大公主了。西昌王打破了寂静。“贵使来了,这便是我那女儿,还记得她刚出生时候被我抱在怀里的情景,如今已有二十年了,女大不中留啊……”
只见他拉着蓝衣女子的手,向我们介绍道。我将陛下欲与西昌开商路的事告知他,西昌王高兴的不得了。
一整简单介绍,他便让那两女子给我们介绍西昌皇宫,留下程钟二人继续详谈。关于经商我一窍不通,如此甚好。
一阵闲聊,方得知那蓝衣女子叫米拉,是西昌王的嫡长女,文雅从容,庄重大方,知书达理。红袍女子叫图娜,是西昌王的四女,不是正妃所生,年龄似与小樱相仿,活泼好动,喜好骑马射箭。二公主从小体弱多病,三公主羞怯,所以我们并未见到。
眼前二人性格互补,各有各的优点,无论她们怎么好,还是不及小樱一分。
“陈章,你先去随四公主熟悉熟悉皇宫,我就在这陪着大公主。”那彩袍女子并不怕生,拉着陈章的手便跑了出去。
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大公主已坐在了亭中,我和小樱也面对着她坐了下来。
“刚才只见这位姑娘一直站在副使身后,一言不发,不知是和身份?”米拉正襟危坐,望着小樱。
“回公主,我是副使侍女,副使不让开口,我不敢开口。”小樱随口说道。
“你……”我一时不知如何应付
“公主请见谅,这是小樱,我的……”
“明白明白”我还未说完,就被米拉打断,那公主却是聪明绝顶,笑道:“小夫妻嘛,当然可以理解……”看似端庄的大公主也会打趣人。
那一上午我们聊了许多,多是关于我大哥李胤民的,他问我如何知道这么多,我当然并未暴露郡王身份,只说朝中听闻罢了。那日我们与米拉共用午膳,可陈章和图娜还没回来。
傍晚,晚霞拦住了最后一缕日光,太阳逐渐红色的天空中。我与小樱辞别公主,由于并不熟悉皇宫其他地方,只得回到北门。
程钟二人正在后院闲谈,陈章还未回来。我与二人商议着继续的工作,建议钟将军陪同西昌官员走访记录商路路线,程老负责编辑书籍。我见身旁小樱不在,便回头寻找,原来正在水池边挽起袖子,玩起水来。
入夜,当我和小樱在院子里并排而坐,外面风呼呼的吹着,还带着树叶的沙沙声,就像是风的呼啸,院里却静得出奇。
望着夜空中的月亮,小樱双手托腮,侧着脸对我说:“李胤臣,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呀?”
“不知道。”我也望向夜空,那数不尽的星星犹如我不尽的思绪。
朗朗的月光下照耀着远处的一个身影,那身影越来越近,原来是陈章回来了。
“王爷……”还没等他说完,我便示意他不要乱讲。
“你这一天去哪了,怎么才回来?”我假装严肃地对他“盘问”。
“唉,一言难尽啊!”从陈章口中得知,原来四公主拉着他把王宫转了个遍,说是明天还要邀请我们一起去宫外逛集市,这四公主倒是热情。
第二天早上,我带着陈章、小樱和程钟二人来到大殿与西昌王筹划共同设立文华院,组织西域风土人情记录和商路开通调查。我对这些枯燥的书籍编辑可一点都不感兴趣,便让程老代表大安全权受理此事。
“阿爹!”此时那四公主走了进来。
只见她身着贴身翻领窄袖短衣,腰系蹀躞带,带上小孔里垂下的细缕,别着革囊小刀之类的小玩意。这身与男装无异,我竟一时没有认出她。
请示过西昌王,她便转向我们,拉着陈章的手跟我们说:“走,今天就让我带你们见识见识皇宫外的热闹!”
“程尚书,那我就先去考察风土人情啦……”我是极不适应皇宫里枯燥的生活,在大安如此,西昌更是如此,出去逛集市,正合我意。
出了宫门,我们便一直向西走去,一路上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太阳照在那低矮的土墙上,叫卖声不绝,远处还能听到人家的狗叫。
“这就是坎达最最热闹的地方了!”这条街上确实繁荣,不仅有各类当地店铺,还有西域来的商人,络绎不绝。
“这里是西域人定居的地方,好多稀奇的小玩意都是在这买的!”正走着,图娜指着那不远处的十多栋房屋。
“这里的老丈都很热情呢!”
“这里是最具特色的服饰商铺了!”说着她拉起小樱的手:“小樱,我去给你挑几件我们的民族服饰吧!”
“真的?”小樱惊喜的望着图娜,而后又转向我。
我摸了摸口袋,今天出门竟未带钱财。
“哎呀哎呀,什么钱不钱的,就算我送小樱的礼物啦!”图娜拉着小樱的手就向店里走去。
我和陈章对这些服饰并不感兴趣,只是在店旁闲逛着。
“李胤臣!你看这身衣服怎么样?”过了半个时辰,小樱和图娜共同走了出来,只见小樱身着翻领绣边的红衣,腰系蹀躞带,腿穿条纹裤,脚踏软锦靴,真是妥妥的西昌人!
“小樱就是小樱,穿什么都好看!”我由衷地赞叹道。
“那也多亏了我的好眼光!”图娜一边走着一边说着。
“好好好,图娜眼光最好了!”陈章应和着。
傍晚,落日西斜,图娜和小樱在我们后面慢慢地走着,还不时偷偷指着我和陈章说笑。
我一回头,正看到西北方的金色余晖洒在两人身上,胡服装饰发出闪光,好不耀眼!
我也意识到天空中暮色将近,劝她们早些回去。才从图娜口中得知西昌没有宵禁,即使晚上回去,西昌王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正说着,忽然飘来一股饭香,我们已经“忙碌”了一整天,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诱惑,图娜很热情地把我们拉进店中给我们介绍西昌的美食。
“四公主,您来了。”店老板原坐在店前候着客人,见着图娜连忙站起打着招呼。
看来图娜经常来逛,便这条街的人都混得很熟。
“这是馕,我们西昌最具特色的主食了。”图娜指着火炉旁刚出炉的那种食物。
这不就是胡饼吗?我心中有疑惑,但出于礼貌并未讲出,再一细看,大安的胡饼确实和这馕没法比,刚出炉的馕泛着金黄色,外层洒满密密麻麻的白芝麻,有的上面还有一层羊肉或是葡萄干。
“王爷……”陈章在我耳旁小声地说道,又向后指了指。
“伴着酒才好吃,我的发明!”
此时小樱正与图娜将一张洒这葡萄干的大馕撕开,一人一半大快朵颐,图娜热情地为小樱斟着羊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