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的一个早上,春天的暖阳照到了翠竹亭的飞檐上,园中还不时传来几声鹊鸣。我一大早就到翠竹亭来与陈章商议和亲事宜。
“我大安前阵正与章纥交战,此去和亲必定经过谷西,那可是大安、西昌、章纥交界之处……”
“李胤臣,你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吗?”陈章的话正被走来的小樱打断。
小樱走过来,拉起我的手。我只是笑笑,带着戏谑的语气说:“昨日上巳还没玩够吗?今日又想出门,我们小樱玩心越来越大了啊。”
小樱不为所动,只是缠着我。
“我和陈章正在商议大事,现在真的走不开,明天再陪你去吧。”我握着小樱的手,“让双菱陪着你去,好不好?”
小樱静静地看着我,然后略带失望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小樱向幽阁走去,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便觉她越来越可爱。小樱虽然爱玩,但在大事上还是处处听我的,倒是通情达理。
“你说他会不会喜欢……”约半个时辰以后,远处隐约传来小樱的声音。我正欲走出查看,发现小樱正手提着一棵小树苗,见我一愣,双菱在一旁掩面而笑。
“王府里各种树木都有,你要是想看我陪你去看便罢,你这又是唱的哪出啊?”我又气又笑地对着小樱说道。
“还说呢,王府里确实什么花木都有,偏偏少了这一棵樱树。”
“有的,就在幽阁的李树旁边,你难道不认识吗?”
“院中那是樱桃树,不是樱树,樱桃好吃,却不如这樱花好看,这樱树的花可好看了。”小樱略带骄傲的说,又低下头嘀咕着什么:“就像以前家里那样……”
我走近一看,那树苗不过五尺长,小茶杯粗细,沾了泥土的枝条上长出一些嫩芽。若不细看,还真与樱树无异。
我看着这树,又抬起头打量着小樱。她见我不说话地看着她,也许是怕我责怪她,便心里没了主意:“你,你看我干嘛?”
“谁说我这王府里没有樱花了,你不就是嘛?”我接过小樱手中的树苗,调侃道。
“你又胡说啦!我才不是呢,我若是那樱树,你就是那李树……”小樱脱口而出,才想起这话未忖度,脸微微涨红了起来。
“对啦,李胤臣你陪我去栽树吧!”又拉着我的手,向幽阁走去。
我们花了半个时辰,又是挖坑培土,又是浇水压实,最终将那棵樱树苗栽到了小樱卧房窗前,樱树旁边。
“以后我每天一开窗就能看到好看的樱花啦!”小樱脸上洋溢着笑,初春的阳光照在了她的脸上,是那么的甜。
午饭后,我正与小樱在院子里闲谈,只听王府外一阵马蹄声传来,一会门外侍卫向我报告,说是洛安来人传来皇上旨意。
我听此后,便让小樱先回到屋子里,我独自一人前去接旨。跨出府门,只见有两辆黑色高大马车停在门前,车后跟着几十位穿甲带刀的兵士。
车上早已走下一人,那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礼部程尚书。行礼接旨过后,我正想把他请进堂前坐坐,没想到他竟推辞道:“郡王啊,陛下旨意,即刻启程,老夫可不敢抗旨啊!”程尚书摸了摸他下巴那一缕白胡,笑眯眯地说道。
“那好,还请您稍等片刻,我去准备准备便来。”程尚书不慌不忙地点了点头,看向我平麓王府的牌匾。
我急忙向院里跑去,通知小樱陈章快快收拾,不要让程尚书等急了,还好我们早做好准备,并没有什么大量的物品需要携带。
“王爷……”我仨正欲出府,忽地碰见张鲁赶来。
“正好,张鲁,你去告知王妈妈,我和小樱、陈章今日启程出使西昌,有什么事书信联系!”随后,我们三人出了府门,在程尚书的邀请下与其共乘一辆马车。
“这娘子如此漂亮,必定是王爷的夫人吧!”他开玩笑地说道。
“大人错了,此女只是我的贴身侍女……”我还要说些什么,就被小樱“凶恶”的眼神中断了。
“怎么这么看着我啊,老话说爱生气的人容易变丑呢!”我戏谑着小樱。程尚书看在眼里,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一笑而已。
一路上与程尚书交谈得知,我们还要去洛安与宁远将军汇合,然后再一同前往西昌。
两日后的早上,我们到达洛安。宁远将军早已率众在洛安城东门迎接我们,城楼上有全副武装的甲士,走走停停,似在瞭望,城前将军身后则站着一列列全副武装的兵士,骑兵夹杂在步兵之中,他们人人腰跨一把横刀,步兵手中握着长枪,骑兵手中握着一杆马槊,好不威风。
我们走下马车,正欲与那领头的将军打招呼,没想到那宁远将军正是钟却锋。钟将军早年追随我父亲在漠北抗敌,又在平西战争中军功卓越,被皇上封为宁远将军。父亲战死后,我甚至忘记了有这么一号人物。后来因程尚书告知才知道钟将军几年前因为人耿直,在朝中得罪了周丞相,陛下使之远离军营,在京城赏了他座宅院,这几年便在家中赋闲。
“小郡王,你还认识我吗?”钟将军脸带笑意地说道。
我打量着钟将军,昔日那西北战将,如今已到天命之年,实在是有英雄迟暮之感。
“记得!钟将军,我当然记得!”我故作激动地来用高声来弥补我几乎将其忘记的愧疚。
一整寒暄,我正欲让陈章陪着钟将军进入后面那辆马车,钟将军挥手推辞道:“小郡王长大了,我还未老,我这战马也还未老!”钟将军还是那么豪爽。
见其不肯乘马车,我便和程尚书、小樱、陈章进入马车。我和小樱坐在车厢左侧,程大人和陈章则坐在右侧。
“你们只管坐好,前面由我开路!”钟将军骑着枣红马在前面说道。
与钟将军汇合后,我们一行一共二百多号人。其中有陛下调配的京城精锐步骑兵一百八十人,其余人马则是各类工匠。
我们并未停留,一路向西走去,途中路过忠王府的大门,三四个侍卫站在门前,我不禁向里望去,只看见院中的侍女在说笑。
“这是哪,大门比王府还大呢!”小樱不禁发出感叹。
“洛安天大地大,一片树叶落下都能砸到个权贵,这又能算什么呢。”小樱不语,眉眼中带着疑惑。我回过头来,放下马车的窗布。
再往前走就是皇宫了,王府距离皇宫并不远。我们经过永辉门,城门楼上站着两位身穿重甲的仪卫兵,目不转睛地站岗,此时已是中午,想必他们早已经大汗淋漓了。
洛安城中马车速度提不起来,也许是因为洛安城规模庞大,一路走走停停,直到太阳落山,才算出了城。夜晚,钟将军在城郊选了一块好地方,我们就此露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