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青城山上,山水环绕,四季常绿,其景色清美秀丽让人神往。
“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啊!”一位束发盘髻的老道人大清早唱起歌来,这人雪鬓霜鬟,脸色红润,眼神中自带深情地唱着这首白娘子传奇,但沙哑的嗓音配上五音不全音调实属扫兴,恍若剧木般的声音让人听后不禁捂起耳朵。
青城山位于都江堰的东南方,此地群峰环绕起伏,林木葱茏幽翠,享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誉,景色宜人;不光如此,青城山道教文化底蕴深厚,起源可追溯到炎黄时期黄帝筑坛拜山,后自东汉末张道陵道长在此传道,道观已传承上下千年,是中国五大仙山之一,主要是门票只要80元,便宜实惠。
即使你不知道青城山在哪是何,但一句:“青城山下白素贞”,一定让你想到白娘子的千古奇缘,可谓是无人不知的歌谣。
“张天师,别唱了,大事不好了!”一个头戴混元帽,身穿道袍的的小道士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喘着粗气道。
“什么事,让你如此慌乱?好在今天闭山,没有游客,否则败坏了青城山的名声,让我的脸面情何以堪?”张天师揉捏着八字胡,揣摩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有啥大事会发生在大清早上,满脸狐疑地问:“说吧,究竟何事让你如此惊慌?”
小道士从很远的天师洞一路小跑,跑到了老君阁,其间穿过掷笔槽和访宁桥,途径几千米不敢耽搁,虽然不是凡夫俗子,但这么一折腾,还是累的说不出话来,断断续续道:“张凌云他,张凌云那小子!”
“嗯?张凌云!“一听这三个字,可把张天师吓得不清,张凌云可是青城山出了名的顽童,自幼父母双亡,被青龙山收养到大。
此人生性顽劣不学无术,登高上房夜点灯,大白天在脱光衣服在月城湖中游泳,反正触及到青城山底线的事情他都做过,全山上下都为这孩子操碎了心,凡是能想出的方法都对他用过。但此人压根听不进去,全凭一脸傻笑糊弄过去,真是打死他的心都有,但逐出师门又恐遭外界流言蜚语,说青龙山不收留孤儿,影响名声,真是叫人左右为难。
张天师面容凝重,也跟着喘起粗气来,但转念想起张凌云前天因为偷了上清宫上香时用的跪垫,正在关禁闭,强装镇定地说:“尘柔他幼时惨遭不幸,生性怪癖了些,做错些事情很正常,倒是你们应该理解他帮助他,不能太过于计较!”
“主要是,他爬上了张道陵祖天师种的银杏古树,不下来了!”小道士再也忍不住了,拼劲嚷嚷。
张天师恍若被霜打过似的,脸刷的白了大半,手不停地哆嗦在空中来回比划,片刻后嘴角微颤,蹦出一句:“张凌云,这个谬种!”
“快,和我去天师洞!”说罢,转头踢了脚瘫坐在地上休息的小道士,骂咧道:“要这古树少了半片叶子,你们一个月别想吃饭!”
银杏古树位于天师洞中,相传是张道陵祖天师飞升前所种,掐头去尾已经快两千年历史,这棵树在青城山可是神仙般的存在,众道士见此树就像是见张道陵祖天师一样充满敬畏,不仅要施最好肥,就连扫叶子都得仔细打扫,这被香火围起来的银杏古树,倒也不负众望生长得很好,或许真是张道陵祖天师在天有灵。
小道士摸着生疼的屁股,挪动着发酸的腿吃力地站起身来,看着面前这个火冒三丈的老头子,心里自认委屈,如若不是这老头每天早上唱歌打扰师兄弟休息,被嫌弃到老君阁这偏远的地来,我又怎会来回跑两趟?树出岔子和我又有什么直接关系?只可怜了我这双腿,今日算是跑废了,算了,天杀的张凌云!
“今天的风儿有些喧嚣啊。”
“小祖宗,你快下来吧!算贫道求你了!”
“是啊,小祖宗,这银杏树陪我老夫一辈子了,千万别在今天出什么差错。”
天师洞中的银杏古树旁,黑压压地站满了一群青衣道人,他们之中年纪不一,但目光却直勾勾地向上看,汇聚在一个身穿残布破衣,蓬头垢面的少年身上,这人躺在十米高的树干上随风摇曳,用手掏了掏耳朵,不厌其烦地说:“各位师哥师尊,我张凌云在禁闭室里呆得烦,出来透口气晒晒太阳,我一会就下去了,您们还是请回吧。”
张凌云,道号尘柔。
“他怎么出来的!”树下有人窃窃私语道:“你要知,禁闭室可是有人看守的。”
“他说,他肚子疼想上茅房,我就放他出来了,本来还想跟着他,但这人出了门就像个鬼一样不见了,我...哎!”一群人里,有个较胖的人糯糯地说:“我真的不知道,这小祖宗这么神仙!”
“那他怎么上去的?银杏古树旁有石砖砌成的围墙,又有人把守的,怎么可能过得去。”
“早上看着,没想到房顶有一个黑影窜过,我以为是个大黑耗子,转眼一看,这活神仙就已经爬到上面去的!”一个难过半百的老道士,哀叹说:“看来年纪大了,眼睛也花了。”
下面的人一片埋怨,凌云双眉紧锁,暗道不爽,大好秋日风光,竟然被此般嘈杂所乱耳,俯身向下看去,再次说道:“请各位是个师哥师尊回去。”
“小祖宗,你快下来吧!”
“算我们求你了!”
凌云见状,也没了好脾气,不就爬个老树么?哪里来的这么多话,青城山这个地方虽美,但对在这生活了十六年的他来说,一切景美都变得平平无奇,总之一句话,习惯了。世间美景繁多,但若只在一处,哪都会变得索然无味。
凌云刚想起手折下一根树杈给下面的“狱卒”一点教训,好让他们住嘴,但正当这时,从天师洞府中走出一个仙风道骨,风神迥异,与众不同的人,众道修见谢道长出来劝说,纷纷叹出一口气,面带桃花的给谢道长让出了一条路。
谢道长和张凌云二人颇为友好,凌云幼时本没有名字,是谢道长坚持收留了他并取名为凌云二字,希望他能够得凌云之志,为青城山做出一片贡献,但现在凌云甚是顽劣,倒和初衷相违背,不禁让人唏嘘,而青城山又信奉张道陵祖天师,故凌云姓张,因此得名张凌云。
“尘柔,下来吧,早上风凉对身体不好。”谢道长含笑说,眉宇间随和而慈祥。
谢道长年纪以年近七旬,身子骨倒格外硬朗,凌云关禁闭那一天正好是谢道张闭关的日子,没想到这次凌云闹这么大,竟然又把谢道长惊动了。
凌云见连谢道长出来劝说自己,自知这件事情闹大了,也不可能一直在树上晾着众师尊,便起身要爬下去。
正当他起身的瞬间,脚下没站稳,猛地一打滑,失去重心向下跌去,他下意识抓住了一根银杏树的树干,这才险些没直接掉下来,但凌云在空中摇摇晃晃,那银杏树干啪嚓嚓地响个不停,身下的老道们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凝视着银杏树干。
“罢了。”凌云听到啪嚓的声音,也怕银杏树干有个闪失和自己一起掉下来,便松手任由自己向下落去,反正也摔不死,顶多躺两个月的床,受一阵子的冷眼,怎么算也比被人骂几辈子强。
他身子往下坠去,忽然一只手把凌云拎在半空,他睁开眼看去,一双深邃的目光正注视着他,凌云张口一声:“谢道长。”
“跟我去上清宫。”谢道长不由凌云多说,抢先说,他神情凝重,似乎有什么要紧事。
周围人见凌云掉下来,刚要上前数落一番,但转眼见到谢道长目光压人,便无人敢向前说道,众人围着古树转了好几圈,嘴里不停地咒骂着凌云,见古树只是少了几片叶子,这才结伴离去。
按说闭关之人轻易不出关,凌云也是想到这一点,才在今天爬上银杏古树看风景,要说在青城山中,凌云最喜欢和最怕的人都是谢道长,但今日谢道长突然出关肯定另有隐情。
“去上清宫干嘛?”
“拜见太上道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