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的事情逐渐的告一段落,唱晚还是一个人住在偏僻的小院子里,她画地为牢,她在里面不出去,外面的人也不想进来,她们有自己的事要做,有自己的人生要完善。
十三因为上次的事情觉得很愧疚,所以趁着得空就从后门溜了进来:“晚晚在不在啊?”不可否认,他此时真的很歉疚,可是他又不是很想表现出来,所以矛盾啊。
“午睡中,勿扰”一张白纸五个黑字贴在门板上,某个角角没有沾好在风中张牙舞爪。
十三摸了摸那些字迹,秋天的空气干燥,而那些字迹却还没有干透,应该是刚贴上去不久,试着推了推门,反锁的很好,十三摇摇头,看来唱晚还是不肯原谅他啊。
待他前脚刚出了院门,后脚房门就开了,本该熟睡的少女此时正精神很好的叉腰站着:“哼,上次那么无情的把我丢在街上,现在想我消气,没那么容易!”
杜鹃提着篮子从门外进来:“十三阿哥这么快就走了吗?他不是要送小姐礼物的吗?怎么又带走了啊?”真是奇怪,她看了一眼唱晚:“那个礼物不合心意?”
“我又不知道”唱晚知道自己错失了一件礼物,心里的小雀跃正在消失···
“好像是可以看见很远的东西”杜鹃将篮子摆在小桌上,把那些领来的东西一件件摊在桌面上:“听说是万岁爷赏给他的,怕是想来哄小姐所以才特意过来献宝的吧!”
“十三···我醒了···”唱晚跳起来,提着裙子就追了出去,能看见很远的东西,她一听就很喜欢,喜鹊忙跟着她身后追:“小姐,你等等我啊。”
背对着她们,杜鹃原本明媚的笑脸瞬间阴冷下来,她低着头,盯着手里做工不甚精湛的钗子,虽然四阿哥下令不许府里的人议论这件事,可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小姐走出去,她就会听到,那个消息。
她有些好奇,当小姐听到她最敬爱的哥哥战败的消息,会有怎样的表情有怎样的举措,她不想害人,尤其不想害小姐,可是,那个人命令,她不得不遵从,唱晚姑娘,杜鹃,对不起你了,将您卷入这场斗争,很抱歉···
唱晚很快就追到了十三,不过他似乎正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唱晚回头冲着喜鹊嘘了一声,然后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靠过去,她要吓他一跳,嘿嘿···
当她蹑手蹑脚的靠近凉亭,打算跳上去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她不想听到的声音:“十三弟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啊?吏部的事情办完了吗?”
“四哥···”十三忍不住的就想撒娇:“晚晚不肯理我···”可是那个人对他也很重要啊,所以他也很苦恼呢。
四阿哥黝黑的眸子注视着十三手里的物件:“所以打算把这个送给她?”这老十三对唱晚还真不是一般的上心呢,四阿哥的眉头轻蹙,唱晚究竟只是他的一个棋子还是,另一个莫测的危险存在。
“她在睡觉,不过我觉得她是故意在躲我”十三满不高兴的嘟着嘴:“我怎么会知道十四会跟她吵起来啊,这是的,差点走丢了又不能全怪我,我也不想的。”他一直觉得十四没有恶意所以才放心把唱晚交给他的啊,谁知道···
“好了,为了一个丫头至于吗”四阿哥坐到石凳上,他忧虑的倒是别的事情:“最近还真是流年不利呢。”
十三看着四哥深皱的眉头,也跟着严肃起来:“你还在为那些蛀虫的事情烦心吗?真该死!”他重重的砸着石桌:“就因为那几个老匹夫,害的我们左右为难。”
“曹寅以前是皇阿玛的亲随,而且据说阿玛曾经欠他一个很大的恩情,这样,有皇阿玛的撑腰,我们就更不好动手了。”
“最可恶的是明珠那头猪,不动曹寅就休想搬动他!”十三也开始焦虑起来:“真搞不懂这些大人们,要那么多钱做什么,该死的国库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被他们搬空了。”
“曹寅身为江南大户,家里的弟弟又是江宁织造局的管制,我···”四阿哥的眉毛都快打成结了,真搞不懂那个曹老头在玩什么,在那么富庶的鱼米之乡竟然会穷到拖欠国库公款。
唱晚靠着凉亭的墙角抱膝坐下,望着天,他们说的曹寅好像是子郁的伯父吧?那个凶巴巴的老头子,她冲着喜鹊挥了挥手,她才不要回去呢,等四阿哥走了,她就跳出来问十三要东西。
“四哥···”十三犹豫了很久才小心翼翼的问:“年羹尧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们姐妹说啊?”不知道唱晚会多伤心呢,她一定很爱她哥哥。
四阿哥花了点时间才明白那个“她们”具体指的是谁,他思索了一下:“我会找时间告诉若兰的,她现在有身孕,受不得刺激。”至于唱晚,就算了,他可不想多一事。
“那晚晚呢?”十三不解的抬起头,他明明知道自己指的是谁:“她也是年羹尧的妹妹,她也有权知道她哥哥打了败仗,现在生死未卜,四哥你不能这么偏心。”
“那我应该怎么做?”胤禛抬起眼看着那个有些失态的弟弟:“告诉她,然后呢,又引起什么灾难吗?她究竟有什么好的,她只是一个智力发育不完全的丫头,你觉得她能帮我们什么,她要不给我们添乱我就谢天谢地了!”
“四哥···”她不是傻子。十三想辩解,可是看着胤禛那上挑的眉毛终究没有说出口,四哥不是这样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虽然他外表看上去那么冷酷,可是四哥,他是个好人。
唱晚靠在凹凸不平台基石上,他也说自己是个傻子,原来全世界的人都觉得自己是个傻子,自己,也许就是个傻子吧。
喜鹊已经听她的话回去了,空荡荡的小道上只有垂柳摇荡,她回想过往,其实姐姐,也是不喜欢自己的吧?甚至,是讨厌的。
嘴角苦涩的上扬,自己不但是个傻子,还是个讨人厌的傻子。
“我已经派人出去寻找年羹尧了,十三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的留在京城里面,小心他们。”
“是”十三点了点头,话里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
唱晚眨眨眼睛,将眼眶里的泪水逼回去,哥哥不见,她想要去找哥哥了,这个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哥哥,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小小的四方形的天空,她,厌倦了。
晚上,锁着的门被轻轻地推开,院子的一地的月华,竹林无风不动,主营横斜,唱晚背着包裹点着脚尖走到侧门边,回头,还好,喜鹊和杜鹃都还在睡。
慢慢的卸下横闩,拉开门,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在空寂的夜晚显得分外的尖锐,唱晚屏住呼吸,捂住耳朵,什么也没有,她什么都没有听见。
许久,她放下左手,院子里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屋子也是黑漆漆的,看来是她太大惊小怪了,侧着身子从门缝里钻了出去,她,走了。
窗子,忽然就被打开了,杜鹃的脸露出一半,小姐真的走了呢,嘴角上扬,就算明天四阿哥再怎么责罚她她都不怕了,只要她离开,她就满足了。小姐可以自由了,少爷也可以少了一个牵挂,牺牲她一个,幸福两个人,杜鹃,你这条命,还真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