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蝉去找系里的老师反应情况,可他听到父亲亡故的消息急急忙忙的离开时确实没有请假,无奈只能收拾东西走人。
同班的同学们象征性的表漏出一丝感伤,一群人将他送到校园门口便急匆匆的反身回了教室,望着离开的同学跟墙上学校的名字,梁蝉心中说不出的苦涩,这座自己呆了两年多的校园以后只存在记忆里了。
自己觉得身上发生了天大的事,在外人看来不过是落在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饶你身世悲惨,不过是过眼云烟。铃声响起的时候同学们拿起书本急匆匆的奔向教室占座,谁又会想起某个座位上曾经坐着的人?
夕阳将梁蝉的影子拉长,他步履瞒珊的向市中心走去,怕母亲听到这样的消息再受刺激,所以他并没有回家的打算,身在异乡之人多是报喜不报忧,他想先在市里找一份工作安稳下来,以后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等到他走到市中心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无处可去的他抬起头突然看到了自己面前的一间酒吧,此刻他意志消沉,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嘈杂的音乐跟酒精让他暂时忘记了一切,等从酒吧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钟了。
就在他拐进一个小巷子想要找一间小宾馆住下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响亮的警笛声,这在安静的夜里很是刺耳,梁蝉不由的停下脚步,探头看了过去,只见红蓝色的警灯不停地闪烁,警车停驻的地方是一间洗浴休闲会所,正有穿着警服的警察押着一个个的嫖客从门口走了出来,有试图逃跑的嫖客被警察给制服塞进了警车。
就在这时一个肥胖的身影引起了梁蝉的注意,只见胖子没有任何想要逃跑的意图,一边走一边系裤子上的腰带,还时不时的往上提一提架在鼻梁的茶色眼镜,别人遇到这样的场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倒好大摇大摆的像是模特走上了红地毯。
看到那一身的五花肉梁蝉有些吃惊,这人竟有些像他儿时的发小,梁蝉不确定的往前走了两步,一看妈的确实是他,正是那个满嘴跑火车,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贾润发。
“阿发,是你吗?”梁蝉有些失声的问道。
“蝉哥,你怎么在这里?”胖子听到后惊讶的打量着几步之遥梁蝉。
“去去去,大晚上不睡觉瞎凑什么热闹,没看到警察执法吗?”一名年轻的警察呵斥道。
贾润发被两名警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塞进警车的后座,他努力的从警车后座车窗上伸出脑袋,“蝉哥,到市郊的天上来水厂等我。”
话刚说完警车便鸣响着警笛开走了,不过天上来水厂的名字却被梁蝉记了下来。
梁蝉在小巷子里找了一家小宾馆想对付一晚,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脑袋里全是儿时的记忆。
那时候村里有育红班,不够上小学年龄相差一两岁的孩子都会放在育红班里,由于梁蝉跟贾润发年龄最小所以两人坐在一张桌子上。
贾润发小时候就胖,所以班里孩子都取笑他不愿意跟他做游戏,贾润发只有梁蝉一个朋友,他们一起在沙堆里挖坑,在打麦场旁的麦秸堆里藏人,还偷偷的在小桌洞里养过一只从房梁上掉下来的小麻雀。
说起贾润发的名字还有个小故事,贾润发出生那年周润发的上海滩上映热播,那时候全村就一台黑白电视机,在李老憨家里,全村的年轻人全围在院子里观看。
贾润发的父亲刚坐下没多久他老爹便火急火燎的来叫他回家,说是他老婆快要生了。可剧情快要大结局了贾润发的父亲挪不动脚,直看到周润发饰演的许文强被心爱的女人拒绝含泪出门被乱枪打死他才回的家。
可一进家门便听到了孩子的哭叫声,贾润发的爷爷前后到李老憨家里喊了他父亲三遍,硬是没有把他叫回家,气的一皮带把他打翻在地。
贾润发的父亲心想一切都是缘分啊,便给儿子起名叫了润发,希望儿子长大后能当电视明星,可往往事与愿违,贾润发的身体就像个吹起来的皮球,一天比一天臃肿,这体型注定与电视明星无缘了。
贾润发初中没上完便辍了学,干过大货车的押运员,在镇上的水泥厂干过工人,后来满了十八岁便签证去了日本务工,梁蝉听贾润发的母亲说他在北海道的一家鱼罐头厂里工作,一个月能拿十几万日元的工资,每天还都有鱼吃,看着他母亲脸上洋溢的笑容梁蝉也为自己儿时的伙伴高兴。
梁蝉上了高中后由于学校管理严格不让带通讯工具便与这位儿时的玩伴断了联系,上了大学也仅仅是跟贾润发通过一次国际长途,没想到四五年没有见面再次相遇竟是在洗浴休闲会所门前,没有他乡遇故知的喜悦,有的只是说不尽的蹉跎。
直至天空露出了鱼肚白梁蝉才迷迷糊糊的睡去,直睡到第二日的晌午。在馄饨摊上对付了几口便直奔贾润发口中的天上来水厂,水厂离着市中心不算远,坐了一班公交车便到了。
市郊跟市中心天壤之别,没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一水的低矮平房,在问了几次路后梁蝉才在一个犄角旮旯处找到了天上来水厂的大门。
这时候正有几个骑着三轮载满桶装水的送水工从厂里出来,他们身上套着橘黄色的马甲,脖子上挂着毛巾,脚下卖力的蹬着三轮车。
水厂的门口有一个焊接的大铁笼,笼子里一条黑毛的大狼狗,正对着梁蝉不住的吠叫。
听到狗的叫声后从一间坐北朝南的平房里走出了一个麻杆样的男人,他走起路来一步一摇,梁蝉都有点害怕一阵风把他给刮跑了。
“干什么的?”麻杆男人打量了梁蝉一眼后问道。
“你好,我是贾润发的朋友,贾润发让我来这里等他。”梁蝉回到。
“妈的,那小瘪犊子说今天一早便来厂子上班,到现在还没见人影。我是他表哥,你也是来找工作的?”麻杆见梁蝉背个背包便出声询问道。
“我确实在忙着找工作,不过最主要的还是等贾润发。”梁蝉连忙解释道。
“做工作也不妨碍等人吗,年轻人可不能虚度光阴,我这里刚好有个送水工老家有事请假了,你要是愿意明天就上岗,也没啥子技术含量,只要有把子力气就行,底薪一个月给你开两千,完成每日的任务后一桶水提成一元,多劳多得吗。公司还提供住宿,每年免费配发雨衣和劳保鞋跟工服。”麻杆急切的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怕吃苦都不愿意入行,现在厂里的送水工隔三差五就有人辞职,看梁蝉膀大腰圆的是个干活的好手,麻杆男人提出来优越条件,极力的想把他留下。
梁蝉想了想自己现在没有学历,找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便答应了下来。
梁蝉被麻杆安排进了职工宿舍,宿舍是上下铺,好几个床铺都空着,里面昏暗潮湿有股子霉味。本着能省就省的原则梁蝉骑着水厂的破三轮返回了学校把被褥拉了出来,这没少让梁蝉挨宿管大爷的白眼。
回到水厂宿舍梁蝉选了个靠近房门的上铺,铺好被褥后,便再次盘腿打坐感应气感。
虫书上记载明确,世间万物皆是由气组成,这里说的气不是呼吸的气,而是一种形而上学的神秘能量,是构成人体及维持生命活动的最基本能量。
想要练气首先便是通过打坐冥想感应位于丹田处的气海,气海先天存在于每个人的身体之中,自行运转维持着人体的生理机能,可却难以捕捉。
感应到气海的存在后便可以着手练气了,通过功法调整呼吸的节奏以吐纳的方式吸收外界的气,将其储备于丹田的气海。
由于袁氏身具灵龟血气,吸收进去的气便会与原本存在气海的灵龟血气交融,从而壮大灵龟血气。
袁氏祖先把先天的灵龟血气称为元气,而吸收的外界的气称为灵气。
气海中存在的元气越多,能够御使的异虫数量也就越多,虫书记载清初年间有先人可以同时御使十多条异虫,北七南六一十三省无一人是敌手。
盘膝而坐,意守丹田,这时候只能按照书上的记载去闭目意想,气海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说起来容易感应起来却很是艰难。
修炼无日月,等梁蝉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从床上下来时发现职工宿舍多了一个人,由于他修炼的太过投入并未察觉外界的动静。
只见一个五十左右的送水工正蹲在宿舍门口刷牙,听到动静后转过头对着梁蝉笑了笑,嘴角流出些许的白沫。
梁蝉报以微笑互道了姓名,出声向他询问了一些送水工作上的问题。
此人姓胡,家是鲁南山区的,儿子上完大学留在鲁东一所大学教书,老伴早年去世了,儿子成家后把他接来这里享福,可他务了一辈子农闲不住,不顾儿子跟儿媳的反对出来当了送水工人。
当谈到老胡的儿子时他脸上满是骄傲,说儿子是他们村唯一的大学生。
梁蝉听到后心中满是苦涩,曾几何时他又何尝不是父母的骄傲?想到这更加坚定了他暂不返回家的打算。
质朴的老胡拿出了从老家带来的煎饼招待梁蝉,两人吃了些后便上床睡觉了。
一夜无话,一觉醒来后梁蝉从一名在校大学生变成了光荣的送水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