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鸟儿在枝头跃来跃去,叫得好不欢快。
楚羲和因昨日诸事繁杂,还被罚跪,一身疲惫,天亮了楚羲和还在睡梦之中,却被晴雨给从被子里拖了出来。
“我的好侯爷,您这些天也玩够了。再不去国子监,又要被夫子们怪罪了,小心传到老妇人那儿又要挨罚。”晴雨每天为了起床这事儿,也是费劲了心。
大齐建朝之初,国子监本是培养天子门生的圣贤之地,现在却成为朝堂派系培养势力,世家贵族子弟张扬个性的盛地。照理楚羲和已承袭侯位,可入朝就职。不过皇帝以楚羲和年幼承爵,为振兴侯府,将来辅佐朝政为由,将楚羲和安排进国子监学习。这对楚羲和而言绝对是噩梦,虽不用宿在国子监,却疲于应付夫子的教学和各种明争暗斗。
“我真不想去啊,扰人清梦,罪大恶极!”
晴雨被楚羲和的耍赖气笑了。
楚羲和软绵绵地从床上爬起来,任由晴雨给她洗漱,穿衣束发。就这样,楚羲和一袭朱红织锦长袍,懒懒的打着哈欠,带着四个侍从就准备出门。出府时突然想起如今侯府新添的美少年,便嘱咐王管事给阿岄送药,顺便监督他吃饭用药。末了,还补了句如若阿岄再任性,绑起来喂饭擦药也未尝不可。
这话落在一旁众侍从耳里,就成了侯爷抢来的美人反抗失败,被侯爷用强了,心里只能默默为那位少年感叹一声。
等楚羲和一行人到国子监,授课的夫子早已经开讲。楚羲和也不顾忌,让侍从在外等候,自己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径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台上的夫子须发如霜,眼角瞟到红色身影,不回头也知道是谁进来了,却也不发话,捋了捋胡子,继续讲课。
楚羲和是真不想来这国子监,可是没办法,谁叫皇恩浩荡,还让自己和皇子贵戚之子同一班次。坐下不久,她发现前叶鸣川的位置居然空了,想来是因为那日桃织馆之事被关禁闭了。见楚羲和一如往日般懒散,旁边两位皇子和世家子弟的表情各不相同,有人见怪不怪,也有人嗤之以鼻,当然也有怒不敢言的。
楚羲和实在坐不住,也不耐听课,在座位上胡乱写写画画,随手扔纸团,许是因为他不穿学服,独穿红色锦衣,动作太大,很是碍眼,夫子便突然叫了楚羲和:“可知道书中儒家圣贤所讲的‘大同’为何?”
楚羲和没想到自己如此幸运,会被夫子点到,站起来理了理衣摆,一派认真地回答:“大同?自是大同小异咯,有甚可谈的。”
堂下一片笑声,夫子气得脸通红,忍住了脾气说道;“安静!安静!”对着楚羲和,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侯爷心智赤诚,仍需多学多见。”夫子是多好的脾气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楚羲和见夫子如此有礼,也只得礼回:“谢夫子教诲!”
没想到,一旁的三皇子萧玉延噗嗤一笑:“夫子如此劳心劳神,怕是对牛弹琴了,我们这位小侯爷喜好可是非常不同,独爱桃织馆的美少年呐!”
楚羲和在桃织馆之事,早已传开,但几乎无人敢当面说楚羲和。这三皇子的生母原是刚从娴妃封为贵妃的王贵妃的儿子,最近荣宠正盛,胆子自是旁人不可比的。见萧玉延嘲讽楚羲和,旁人皆不敢出声,只是在一旁静看好戏。
楚羲和平时就与这萧玉延不对付,此前他母妃还只是娴妃,即使是贵为皇子,却忌惮楚羲和深受皇帝重视,也不敢太过放肆,现今却愈发按捺不住了。
楚羲和听到萧玉延的嘲讽,也不说话,只是笑着打开扇子,叫了一声:“来人!”一下子,之前门外的四个侍从便进来围住萧玉延。这带侍卫进国子监可是皇上亲自下旨给楚羲和的关照,考虑到夏阳侯年少体弱,可随身携带四名侍从进出皇宫及国子监等地。
一旁的夫子见情况似乎不大对,便想出面劝解,没想到楚羲和说了一句“夫子继续讲课吧”,便示意侍从将尖叫着的三皇子抬出课堂,自己也跟着走了出去。
在座的世家子弟再次刷新了对楚羲和肆意妄为的认知,一脸震惊,毕竟当今能公然将皇子抬走的人能有几位。与旁人的震惊不同,最前面的二皇子萧玉衍却仿若无人。
“楚羲和!你放开我,你敢伤我,小心母妃不会饶过你,父皇也会严惩你,小心我让御史台参你一本…”
楚羲和才不管他说什么,直接让侍从将萧玉延扔进了荷花池中。萧玉延见楚羲和来真的,吓得哇哇大叫,一落水就直呼“救命!救命啊!”还在水里使劲扑腾。
楚羲和站在荷花池边,笑得直不起腰来,手里的扇子摇得愈加欢快。过了好一会儿,扑腾累了的萧玉延才发现,自己所处的荷花池看起来很深,站起来也不过才到腰部,顿时反应过来被楚羲和戏弄了,气得捶打水面,直呼:“楚羲和!我萧玉延和你势不两立!”
笑不动了的楚羲和领着侍从准备打道回府,给自己提前下学了。刚走到书院转角处,便差点撞到迎面走来的人,楚羲和一看,原来是二皇子萧玉衍,这二皇子可不是萧玉延那般好耍弄,便行了个礼:“二皇子!”
萧玉衍穿着国子监的学服,却身形高大,自有气派,浓眉薄唇,不笑的时候总有几分阴沉。此前楚羲和把三皇子扔进荷花池的经过,他应该是全看到了,只是不知是何时跟出来的。
萧玉衍见楚羲和只是简单行礼,并无想要多说的样子,也不生气,只是打量着楚羲和的面庞,很是关心地说道:“三弟今日出言冒犯了小侯爷,我定会在父皇面前为小侯爷讨回公道的,还望小侯爷原谅二弟的莽撞。”
“二皇子客气了,万事好说,在下告辞,回见!”楚羲和不知为何,每次见到二皇子萧玉衍,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不是很舒服,平时也不愿与他有过多交集。
萧玉衍注视着楚羲和远去的身影,红衣翩然,又想到刚才他迎面走来时,嘴角带着笑意,莹白的笑脸在阳光下格外动人,目光愈加深沉,随后若有所思地转身回去了。
楚羲和一回到府中,便见王管事在书房门口候着。进屋后,楚羲和屏退旁人,问道:“王叔,今日思语阁情况如何?”阿岄便住在思语阁,也不知今日有没有再任性。
王叔记得楚羲和的交待,简单的说了将膳食和药物送去后,那少年虽不语,却也接受了。
楚羲和微微点头,并不多言。落座后,问道:“阿绫那边可是有关于阿岄的消息了?”楚绫是楚羲和身边的心腹,亦是暗卫的领队之一,幼时流落在外,差点染病去世,幸被楚羲和的父亲遇到,将其救起后带在身边教导过,后来就被安排进楚氏的暗卫队伍中。楚羲和承袭侯位后,一并接手了这队暗卫。
“这是楚绫传回来的消息,说是城郊却有一私塾先生带着一位少年,不过那少年似乎体弱多病,极少接触人,后来老先生病逝,那少年也不知所踪。桃枝馆那边,那位岄公子被卖入的时间倒是与私塾少年失踪的时间大致相同。这样看来的话岄公子所说确实是有迹可循的,别的倒是难以下定论。”王管事上前将信纸递到书桌上,而后低声说道。
楚羲和本也不太在意阿岄说的话,但考虑到自己的处境,还是核实了一下。
自己身份就是个惊天炸弹,身边出现的人少不了多几分谨慎,现在查不出问题也只能暂且放放。想着阿岄手无缚鸡之力,应当没太大威胁,况且将这么好看的少年留在身边也不是没用处。
“恰好遇到他,也算是有缘,便留他在府中,好生养着便是。王叔就以客卿之礼待他便好,外面如何猜测他在侯府的身份也无需刻意解释。”
见楚羲和已经做了决定,王管事也未再多言,但仍不忘提醒几句,而后便退下了。
午后,用过膳食,楚羲和突然觉得无所事事,便去园子里走走。刚走到莲池旁,便远远地看见一白衣少年立在不远处的回廊下,只见背影清瘦,乌发披肩,月白色的发带落在发间,定是是那美少年了。
楚羲和快步走到他旁边,拍了他的肩膀,突然叫道:“阿岄!可好些了?”
阿岄回正身子,仿若是被吓到一般,微微垂首,怯怯地说道:“已经大好。”
楚羲和也不说话,就笑着看向眼前的少年,白衣如雪,遗世独立,纯净而美好,让人心生向往。不过,这少年虽清瘦,却还是比自己高出不少。
阿岄迟迟未听见楚羲和的说话声,便抬起头,视线之内,是一张略带几分稚气的脸,脸颊娇小却尚有几分未褪去的婴儿肥,可爱中又有几分明媚,红唇微扬,双眸灵动,正盈盈地看着自己。微风拂过,红色发带飘动,一袭红衣显得有几分明艳,一时之间竟有几分雌雄莫辩。见他手中轻拍着青玉扇,才反应过来不该如此,便将目光转向莲花池。
楚羲和却不顾及这些,直言道:“阿岄着白衣,甚美!”
阿岄听后,耳朵不受控制的有点发热,心里恨恨的,面上却丝毫不显,只当没听见楚羲和的调戏之语。
楚羲和见他如此,继续道:“阿岄既已大好,今晚便来我房中吧。”说完便不等阿岄反应便摇着扇子离开了。
独留风中的美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