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养了一天,楚羲和才感觉身体舒服了很多,躺在窗边榻上吃着茶点,才想起马上就到圣旨后的第三天,自己马上要上任了。虽说上任少不了要做事,多少肯定能耍耍官威。于是赶忙叫晴雨进来,问自己的官服送到没,正好闲着拿来试一试。
“侯爷,您的官服在圣旨颁发当日就已经送过来了,我这就给你去取。”见侯爷终于想起了正事,晴雨乐得不行。
正喜滋滋的楚羲和见到晴雨拿来的官服,瞬间不那么开心了。实在是眼前这件靛蓝色的官服一点儿也不符合自己的风格,总觉得是小老头的穿戴。不开心的楚羲和皱着眉头,摸着自己的小脸围着捧着官服的晴雨打转,眼神就没离开过那深沉的靛蓝官服。
阿岄还未进门就看到这一场景,站在门口咳了咳,楚羲和才回过神来。
“阿岄来啦,快来,你看看,我要是穿上这官服,就完全掩盖住我丰神俊逸的气质了。”楚羲和郁闷的说道。
阿岄看了一眼官服,想了想说:“侯爷俊朗,自然能穿得与众不同,他人怎堪相比。”皇帝还真让楚羲和去了工部,虽说是正三品侍郎,可工部主管工程水利建设,根本没有多大的实权,这倒让人意外。
“真的?还是阿岄嘴甜。晴雨,来给小爷换上,让阿岄看看。”楚羲和兴冲冲地拉着晴雨,直接去屏风内换衣服去了。
“侯爷,您也太大意了,怎么能就这样换衣呢。”晴雨在屏风后悄悄说道,毕竟还有他人在,实在冒险。
“晴雨呀,爷的小乖乖,难道侯爷我是娇小姐,更衣要避开男子?”楚羲和低声说道。
阿岄坐在窗边榻上,看了看某人吃的一桌的糕点碎渣,还有一旁的标题露骨的话本,而后随意抬头看了看,没想到屏风虽绣满了风景图案,边角处的绢却隐约将屏风后的人映了出来,模糊地可以看到少年细弱的手臂,和一晃而过的削肩。意识到自己看了什么后,赶紧低下头,脸也热起来,心想着夏阳侯虽年少,却如此单薄,果然是被色欲掏空了身体。
没一会,屏风内的人走了出来,平时多见她穿红色锦服,没想到略显老气的靛蓝官服也能被她穿出一番风流,没了往日的张扬,增添几分肃静,不张口就真的是个充满书生气的文官了。
“阿岄,如何?是不是有心动的感觉。”楚羲和笑着,还不忘摇起青玉扇,摆起了姿势。
“自是好看的。”真的是厚颜至极啊。
阿岄难得主动来找自己,楚羲和自然是激动不已,赶紧将人留下,直到用过晚饭才放人回去。
入夜,洗漱完,刚准备入睡,楚羲和就见晴雨走了进来,说张嬷嬷前来传话,老夫人让她去翠松院。知道老夫人一定会找自己,可圣旨下来后却迟迟不见动静,原来是等今日呢,完全是掐着上任前一夜啊。
许是夜深了,翠松院中灯火不如别处亮。难得这次去的不是佛堂,而是老夫人的寝房。
“来了,坐吧。”老夫人穿着月白寝衣,披着一件外袍坐在榻上,手里拿铜针挑着烛芯。
“是,祖母。”
坐下好一会儿才听到老夫人再次说话:“圣旨已下,你明日便去工部上任,自然是喜事。可是,羲和呀,一入朝堂深似海,任何事情一旦沾染分毫便再难脱身。如果你愿意,我会立刻安排你离开京都,远离纷争。从前是事出无奈,可现今很多事情已经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了。”老夫人看着眼前的孙女,自小便不在身边,好不容易来了却不得一日平静,去工部实在是意料之外,自己也只能好言相劝了。
“祖母这是何意?当年既然做了决定,为何今日又再反悔。时至今日,走与不走又有何区别?何况.....何况当年到底发生什么,母亲又去了哪里?我都不曾知晓。”若不是亲耳听到,楚羲和怎么都不会相信是老夫人想让自己离开,五年多都过来了,从懵懂不知,到时刻小心翼翼,多番掩饰,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老夫人没想到这小小的人,反映却这么激烈。
楚羲和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哽咽起来,“五年多了,什么都没有,没有父亲,不见母亲,只有这冷冰冰的偌大侯府,又何谈愿不愿意呢。”说完便站起来,将眼泪忍了回去,说了一声就直接离开了。
张嬷嬷陪在老夫人身边几十载,很少见祖孙二人这么激烈争吵的,以前虽没有太多温存,却也是以礼相敬,便轻声安慰道:“侯爷她长大了,不再是五年前的小孩子了,她该是有自己的想法了,您就暂且随她吧。”
“是啊,虽说京都复杂,可也难保证离开就平安无事,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可她还是个孩子呀。”老夫人扶着额头,叹了口气说道。
翌日一早,楚羲和让晴雨打包一堆茶点,兴致盎然地坐着马车,直接去皇城内的工部府衙了。
马车转过一个街口就到府衙门口了,没曾想却差点与前方疾驰而来的一批红棕烈马撞到,还好车夫赶忙挥鞭避到一旁。楚羲和在车内,被晃得头晕。
“吁!”驾马声伴着一阵马蹄声传来,听声音应该是一年轻男子。
楚羲和掀开帘子,果然见到前方骑马的一位身穿黑色银边劲服,五官刚毅立体,冷着脸,莫名地给人严肃畏惧感。
那人看了看楚羲和,又看了看马车外挂着的府徽铜牌,冷冷地说着:“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夏阳侯,一大早的是想送命?”
他的马那么快,差点撞到侯府马车,却还出言侮辱,楚羲和当下便不乐意了,一大早的谁能受这晦气,瞪了一眼武装打扮的男子,“果然,武夫就是武夫,野人一个,晦气!”说完便让车夫驾车走了,很快后方就传来凌厉的挥鞭声。
到了府衙,就有小厮来牵马车。楚羲和提着茶点,往门房处递交了文书,便被领着去主管的办公处。路上便和那带路的小职官聊了起来,还顺便说起路上马车差点与人相撞的事情。才说完,便听那小职官笑呵呵地说道:“侯爷说的那人,想必是禁军统领顾大人,今日一早就来取修建练兵场的图纸,也正是那会儿才离去。”
“禁军统领?难道是顾宴之?”楚羲和大声惊讶道,果真是流年不利,出门没看黄历,谁叫自己武力值太低,煞神遇到杀神也得小心,况且还是顾宴之。
说着便到主管的办事处,通报后楚羲和才被叫进去。只见一五十岁左右,脸颊消瘦,头发花白的官员伏在案前,眼睛都快黏在桌上了。仔细一看,才发现案上铺着一张图纸。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抬起头,喝了口茶,望向楚羲和说道:
“楚大人呐,侍郎一职空缺太久,隔壁专用的公房也已经闲置太久,用来堆放图纸了,不介意的话就和老朽同屋办公吧。”说着便转头翻出一册簿子,递给一旁的小职官,然后往窗户旁的长案看了一眼,便低头继续看图纸去了。
“楚大人随我来,以后您就与许尚书在此办公,这是您的桌案、书架。”小职官将楚羲和带到一旁,给她指引着,还指点她工作簿的用法。
刚才那古怪老头就是工部尚书许大人,也太过随意了,楚羲和还以为要多费些口舌呢。可是,看着自己桌上的灰尘和乱糟糟的书册图纸,再看看墙壁上铺满的图纸,楚羲和突然后悔带茶点来上任了。
“等等,带了什么?这么香。”许尚书突然从图纸中抬起头,直看向楚羲和。
愣了一下,楚羲和将手中的包裹递过去,拿出里面的点心放到许尚书的案前,还顺手给那小职官一份。
“哟,楚大人府中厨子手艺不赖,老朽有口福了。哎,说你呢,站着干嘛,快去叫人给楚大人收拾一下案桌。”手里拿着点心,许尚书就让那小职官去叫人了。
楚羲和会心一笑,这工部似乎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