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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逃离

“说吗?”“说,说……”我竟然又把她叫出来了,在晚上学校的马路边,而且冷得要命。我实在是太难受,无聊孤独了。却又实在找不到可以说的人,除了她。又沉默了一会儿,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从我和她分开已经快一个月了,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像被抽走了一块,这颗心掉在地上,跳动着,感到无所适从。只能胡思乱想,躲着胡思乱想。

“我已经很久没写那个了,便签,你知道的。因为都没有一点用。”我想告诉她那是个没用的循环,但不想说得那么难以理解。“我看了一个小说,是个童话故事,但不是那种。叫《失物之书》,里面一个国王,就是一直死不了,但会受尽痛苦,所以他希望自己死。我觉得死不了是件,我觉得是好事。一直活着就觉得有希望,但如果各种痛苦,让你撕心裂肺,你能想到的各种死亡之前的痛苦,窒息、火烧、肉躯的蹂躏,但你就是死不了。比起经历那些痛苦后会死,你更恐惧哪种?好像有点跑题了。我好像更恐惧我会死,其实我的意思是那个国王让我觉得死亡并不可怕,死之前的痛苦我们活着也可能经历,可能比发烧再难受一些你就会死。事实也许是这样,但是死亡成为在脑海里的一个念头,只能说明你活得并不顺利。这是另一回事了,我只想说我觉得这是一场游戏而已,当你拿到的都是最差的筹码,而且每天都是胡思乱想这些东西的时候,就不想再玩了,就是一场游戏而已。”在我心里已经觉得死亡不是简简单单的死亡了,是和艺术有关的事情。

“你死了,你父母怎么办?”

我笑了,“我还没有到那种程度,我不会死的,我会害怕的。我只是想和你说出我的想法,我想就这样走着,在黑夜里走。一直走,走到我走不动了,就躺在一片雪里。我想在寒冷中死去,身体被冰封,连同我的思想。我不想被热死,不想被蛆虫吃掉,相同程度的寒冷和炎热,我更喜欢寒冷。”

“你父母需要你照顾,光这一条就能让你彻底打消这个念头,你知道吗?”

“你知道我还想什么吗?我想一个人去一个地方住一个月,租个房自己生活一个月,就像我那次去北京。还记得吗? ”

“嗯,记得。”

“我那次一天就回来了。我想的是到了北京,打一天的工,挣到车票钱就回来。我晚上去各种街边的餐厅,还去了星巴克问。结果根本没人要你,你就打一天,人家最少要的都是一个月的。虽然和这个想法有点像,但其实很不同的。那时候我是抱着希望去的,傻傻地抱着希望,但现在呢。是绝望的,我可能会没有饭吃,死在那里 。”

“你没有想过做什么吗?”

“我想画画,到街上卖油画,但我从来没画过,肯定没人会买的。其实写作,画画,写歌,唱歌都无所谓,我只是有想表达的东西。”

“我爸想让我考研,他们总是问我,有一回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同意了。”

“你想考吗?”

“当然不想了。但我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我觉得自己已经堕落成性了,都忘记努力的感觉了。也许从来没有努力过,高中的时候算吗?可是我们之间已经隔了太远了,那种感觉离我太远了。你知道吗?其实那时候我也是不稳定,我意思是我没有一直那么努力。我那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自己找一个理由,一个信条来努力学习。每次那个信条过期了,我还没找到新的时候。我就会很沮丧,不想学习了。并不是我发现自己找到的信条不对了,而是它不新鲜了,不能给我力量了,因为我已经知道了,用过了,感觉没了。我还记得一个是‘一切都会过去的’。确实如此。”原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这样了。

“也许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注定这样吧。我有时候觉得(以前我可能不会说有可能 到现在必须加上了),我恨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忍不住去看,去想究竟怎么回事。到头来发现那是个残酷的循环,我不可能挣脱的。我恨他骗我到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傻一点的活着。我恨他,但我扔不掉他。我陷的太深了,我承认他和毒品罂粟没什么区别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你能告诉我怎么办吗?我是说你能理解我吗?我是说一个想逃脱的人有存在的意义吧?”

“嗯。”

“一个系统里总有不安分想逃出去的,他们也会有存在的价值吧?”

我们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了,去校外穿过马路买了两杯奶茶,一杯红豆,一杯麦芽?

“你六级准备了吗?”

“没准备,你呢?”

“做了几套。”

“其实和你在一起,和你谈这场恋爱,让我的人生更完整了。”

“更什么?”

“更完整。和你在一起之前的我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以前我不知道会这样,恋爱会这样结束,会是这样的结果。就在分开那几天,我眼里的黑夜让我觉得如果得到不是为了失去还是为了什么呢?”

“得到之后你需要好好珍惜。”

“应该这样。我不知道现在和你说话的我是不是觉得有人倾诉就足够了。是不是觉得能一个人活着就足够了。是不是觉得把死亡看淡就足够了。是不是觉得把一切看淡就足够了。是不是觉得过现在这种生活就足够了。我希望野心和欲望是白天的事,晚上我想一个人待着除了你。 ”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的话,假如我去过那种很简陋的生活,可能靠卖画赚钱,在很远的地方,你会和我一起吗?”

“那要看你会不会努力生活。”

我们可能又走了几个小时,以前的一个旧想法老是出来。“你看 其实一个系统 就是比这个系统低的 就像我们只能控制自己的思想 现实有各种各样的规则和规律 但我们的想法可以很随便 但是梦里这些看似随便的想法也好像比梦里的逻辑更有秩序 梦和现实我们无法直接控制 我们的思想夹在中间 但肯定有比现实更稳定的系统 也有比梦更混乱的系统 对吧 ?”

“嗯。”

我们快走到她的宿舍楼前了。

“有人说,有人倾诉挺开心的,我好受多了,拜拜。”

“拜拜。”

12月4日晚上

好烦啊!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啊!好烦 烦,好烦啊!啊烦烦烦烦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没有出路没有 没有出路,没有出路,没有一点出路,没有出路,没有出路,没有出路,没有出路没有出路,没有出路,没有出路,没有出路,没有出路没有出路,没有出路,没有出路,没有出路,没有出路没有出路,没有出路,没有出路,没有出路,没有出路没有出路,没有出路,没有出路,没有出路,没有出路没有出路……

12月6日

今天是她生日,农历的。11月18日是阳历的,她过农历的,我晚上才知道的。

上午我祝了她生日快乐,昨天舍友推荐给我一个链接,我手机多了三百兆流量。下午我给她发过去,然后不知怎么她就要求我给她唱歌。晚上先拿着壶去打水,带着耳机听了一遍《天空之城》。在图书馆前的广场上准备了几遍,唱了六十秒给她发了过去。然后去了图书馆,走在明亮的过道里,带着耳机听久石让的《天空之城》,感觉身边在下雪,下音符吧。关了音乐,在书架中间拿书看。读几句就放下,茨威格,教堂,油画,全才。离我太远,在文学借阅区找一本没有文学素养的人看的书不太容易。《鳄鱼街》我可能静下心来也不一定能看完,什么样的人能这样用那么多不同感觉的形容词来描写一张地图,每一处都写的那么仔细。卡夫卡写的又是什么?这些作家要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儒,要不是天赋异禀的呆子。反正只能这样他们才能畅所欲言。我现在能喜欢读的书太少了,《The Catcher In The Rye》我就喜欢。我又拿了一本《老人与海》,这种情节简单,很鲜明的书,我感觉也喜欢。很薄的,我拿着往借书处走。

“你在哪?”

“图书馆呢”

“什么时候回宿舍?”

“借本书就回”

“到我宿舍楼时等一下”

“嗯?”

“你到哪了?”

“刚出来”

“快到的时候告诉我”

“我要先去拿壶”

“嗯”

她拿着一个塑料盒出来了,里面装着四块切好的生日蛋糕。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觉得生日蛋糕是几天之前的了,还差点问她有没有坏。我拿着蛋糕,不记得她生日是哪天的了,我忘了今天上午刚祝她生日快乐,我都神奇的忘了。所以我才没猜到她叫我来干嘛。

我问她“冷吗?”

她说“冷。”

看着她敞着怀,里面一件薄黑色的衣服。

“那你回去吗?”

“嗯,那我走了。”

她背过身,自然地走了。

“等会儿。”

她回过头。

“我现在吃完就把盒子给你吧。”

“在这吗?多冷。”

“去那。”我指着北面的操场。

拿着壶和《老人与海》还有她的生日蛋糕。这时我还是觉得生日蛋糕是几天前的了,这件事我当时并没有想,但是从我看到蛋糕的一刹那我应该就是这样错误地认为的。

操场被灯打得很亮,我们没有下去,我把壶和《老人与海》放在台阶看台上,开始和她围着整个操场吃蛋糕。

“有榴莲味的。”

我叉起那块黄的,让我想起一件事。

“我舍友那天给我吃了一个榴莲味的牛角包,是我舍友的对象的小姨买的,还有蛋挞,一个就七八十。那个女的特别有钱,在北京,她什么都不干,就管花钱。她一个月花十万,是真的有钱,舍友对象和她小姨几天就花了好几万。她丈夫好像在国外,一个公司当老板什么的,太有钱了。要是给我点就好了。”

她笑了。

我当时和她说话时没有什么该有感情,像给别人讲一件新鲜事的情感,而是很平静很无聊的那种语气,也没有发表我的看法,所以我讲的肯定没有任何吸引力。

天是挺冷的,两只手露在外面有点冷。吃完两块黄的,还有两块黑的,苦巧克力和咖啡味的,她说咖啡的是提拉米苏。

吃完我们往回走,我拿起手机,翻了半天聊天记录,找到我爸给我发的小黑的视频,给她看。

小黑是个小狗,越长越大,全身黑的毛,只有尾巴尖儿是白的。它更小的时候,我妈觉得不好看 就在那系上一根线,想给它勒掉,但没成功。

“它现在可能吃了,一天吃三大碗,我爸说养不起了。”

“给它吃的什么呀。”

“馒头,菜汤,剩饭什么的。我家穷,不像那个人,会给狗过生日,吃海底捞火锅,还只吃瘦的肉,一点肥的都不吃。狗比我过得都好,那还是狗吗? 我家的才是。”

“六级准备得咋样?”

“不怎么样。”

“我还没准备,我们下周考三门。”我去台阶拿回了壶和《老人与海》,它们还在那。

“三门?”

“嗯,算上六级。”

我把塑料饭盒还给她,往宿舍楼走去。

“我买了一本书,叫《麦田里的守望者》。几天就看完了,觉得挺好看的。就讲了一个人,十四五岁,成天抱怨,社会学校什么的。”我并没有想好好说,就像之前一样,没有感情,很一般,很糟糕地讲述。

“你知道吗?你的生日不是11月18号吗?”我那天我并没有祝她生日快乐,但我没说出来。

“那是阳历的,我不过阳历的。”

“我手机上有一个提醒,写着‘我生日’是你写的吗?”

“不是,我没写。”

“我还纳闷,这天哪是我生日啊。”我现在好像已经知道今天是她生日了,但还没想起来。

我把她送到宿舍下,就各自回头了。

我回宿舍的路上,才想起了,连接起来,纠正了错误。我真是迟钝。我竟然神奇地忘记了,我上午才刚祝了她生日快乐呀。

12月7日

“飞机飞过天空

天空之城

落雨下的黄昏的我们

此刻我在异乡的夜里

感觉着你忽明忽暗

我想回到过去沉默着欢喜

天空之城在哭泣

越来越明亮的你

爱情不过是生活的屁

折磨着我也折磨着你

港岛妹妹

你献给我的西班牙馅饼

甜蜜地融化了我

天空之城在哭泣

港岛妹妹

我们曾拥有的甜蜜地爱情

疯狂地撕裂了我

天空之城在哭泣

有人路过那里

回来告诉我

天空之城在哭泣

无法呼吸的你

此刻我在异乡的夜里

想念着你越来越远”

晚上十点多,我唱着它,一个人拿着壶。我只是利用它出来透透气,我时常会有这种感觉,宿舍和床固然舒服,但我还是想出来走走。虽然已经十点多了,记得以前我和她每天晚上都会出去,我就拿着壶,现在我一个人,我还拿着壶。他们都以为我去找对象,虽然我已经说和她分手了,我也懒得解释。因为太晚,都没有人了。我更喜欢这样冷清的夜,拿着壶走,一只手插进口袋。一步一步,挺拔着身子。这一路我只有一个想法——我想的这些是假的吗?我有一点怀疑,我有一点伤感,我带着壶回到宿舍,带着沉甸甸的伤感。躺在了床上,听着甜腻的女声,她舒服地抚摸我感情。但我怀疑她的糖音,低级的毒品,如果是男人就不应该听这种歌。我觉得只要给我刚才那片黑夜,我自己可以无畏了,让我赴死或是什么,给我一片黑夜和几分钟。再说一句,看一个人的平常就能感觉和他做的事很像,比如李志 。一看我,比较适合一个人拿着壶去打水。

绿教室

12月8日

——我梦见我们可能要结婚 你家和我家一起出去玩

——我梦见和你在床上睡觉被我爸发现了 我醒来的时候是亲你的感觉

早晨被绊了一跤的细腿女。

常常一个人在晚上走,看久了黑夜的眼神会不会凝结在白天的眼睛里。

12月9日

走在路上远远看到一个高个漂亮的女生,穿着栗黄色的上衣,只看见一眼面容的轮廓。但当她走近我的时候,我没有再看她一眼。没有看到她的腿,也没有看她的脸。我吃早饭的时候都在想我为什么没有再看她一眼呢?可是多看了一眼又怎样,她还不是慢慢消失在记忆里,最后什么都不剩,甚至一个惋惜的空位置都没有。

我拥有这一杯豆浆,走在清晨被密麻的铁管横竖包围的楼旁。右手插着口袋,左手捏着一杯没喝完的豆浆。拿上来吸一口,轻轻捏在手里 ,右手插着口袋,抬头看看天和前面,嘴里含着豆浆。慢慢咽下,呼一口白气,豆浆轻轻捏在手上,从不打扰,我拥有这一杯豆浆。

这一栋栋的楼还真和魔方有点像。

我很想知道我会写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是个头。

现在的感觉,不能太晚,在这块时间里,不能动,直到满意。相信我, 时间是对它最大的摧残,美妙发生在平静的现在上。

pain,如果一直不能结束,那我只能死了。

让我痛苦之前请让我感受到痛苦的快感,应该接近疯狂,要么就是死亡。

暗淡的夜空上有一团灰色的浊云带着粉色,在一根根尖尖的枯木正上方,离得很近,就像在头顶,而且可以刺到的感觉,离得很近和粉红色让我注意到了这些。

当我不经意想到很长时间的没有顾及的一个想法,一种感受,回忆或是感慨,就会产生错觉 ,新鲜,欣喜的错觉。

12月12日

早餐的食堂里的人很多。坐着的,等着的,看着的,在里面站着的,在外面站着的,在我的记忆里静止着。我一个人,对面桌子也一个人,她看我一眼,我盯着别处。随便是哪,玻璃,或是人们的鞋。无所谓——晚上在台灯前“打小抄”,在一张白纸上,写完正面写反面,一笔一画光明正大地写。这算什么?我只是在欣赏自己的字来缓解窘迫,我真想立马离开这里,我真的在想,满脑子都在想。这张纸,一件艺术品,应该被装裱的艺术品。回过神来,我看她一眼,两个桌子,两份早餐,两个人。旁边人影忽明忽暗,她会不会先离开?还有谁来吗?反正我要离开这里,然后再暗恋一个女孩。反正我在一个地方久了总会找到一个的。悲伤的时候我偏爱去想残忍的事,我会欣然接纳真实的想法。她先离开了,然后我吸着我的甜豆浆准备离开。

今天午睡醒来,一种恐惧和无助感在醒来的一瞬间袭来。是对将来的,好像很真实的,让我特别害怕。这是不是将来的梦被我感受到的感觉?但这让我想起了遗忘了五个月的感觉,和她提分手把她删掉之后睡觉醒来的感觉。相似的深深的冷的很真实的什么,我不能准确找到这个词。是和悲伤相似但完全不同的感受,因为那种感受没有悠闲,是冷冰冰的现实。

“你们看到这条说说的时候,我已经在另一个地方把这个手机扔进水里,连同那些文字和一切手机代表的和带来的东西。那是这两年来真实的我,但我已经放弃这些错乱的东西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将这个真实的我公之于众已经这么难了。”这是我那段空缺的时间瞎想的。

几个小时后去考试,我会拿着我的那张艺术品。艺术品是不会被实用的。我痛恨这考试,因为我对这考试一无所知。虽然准备准备就能过,而且家里对我挂科已经痛心疾首,但我竟然还是没有准备,已经打算挂了。但我还是要去,我想我该在那地方给我爸写写我的想法了。因为他总是问我的想法,我可以写下来,就写在空空的卷子的背面,我在那时那景想说的话,我通通告诉他。

一个大三的大学生如果这样做,可以轻松抄过的考试却不想过,在考试的座位上发呆,舍友把小条给我也不要,一心向死。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并没有,他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怯懦,是不敢逃跑的怂包,不敢向父亲坦白的不孝子。你满脑子想的是什么?我不禁质问自己。我是个正常人吗?我能变成个异类怪胎吗?我不止一次地想逃离到一个地方,那张空白的试卷能不能激怒我?我幻想啊,无力地想啊!我该去到一个地方,在这寒冷的天里,放弃温暖舒服的宿舍,放弃一日三餐,放弃洗头刷牙,放弃镜子里的模样,放弃手机里的音乐…… 挖去这些平常不过的附属品去另一个地方,熬过一个整夜,继续感受,继续思考,继续写,继续循环。买一支画笔画一幅彩色的画,如果可以的话找一个理解我的人,向出版社推荐我写的东西,然后回去。如果回家就告诉爸妈我挂科了,然后继续写,如果回到宿舍就告诉她我去了一个地方,然后继续写。我可以停,但不能停止写,虽然我能写的很少,但我也停止不了。

12月14日

不知怎么,在第一次睁眼和真正醒来之间,我无比恐惧。不敢起来面对,脑子被后悔的痛苦占据,难受无比。舍友帮我打印了六级准考证,我才清醒起来。想起昨天和他一起在食堂吃午饭,他和我说他喜欢的女孩。但我当时已经决定放弃考试,做了这个错误但是循环之中的选择。看着别处满脑子胡思乱想,没有太搭理他说的话。考完试到了晚上和另一个舍友去买了一瓶江小白,我告诉他我想逃。那次去北京,要是没有他俩我就回不来了。我想喝完酒和他再说说,但是没有。那酒喝了好几口,没什么感觉。我们回到宿舍,打起王者荣耀。现在事情让我搞得变有意思,我把自己推到悬崖。我想和自己对话,在这陪伴我的那个人说我们很危险了。只有这样事情才会有趣,和你在一起才不会无聊。我要去一个地方得到些什么,至深的痛苦或寒冷。我总要去那得到些什么才能回来吧?其实我本来不打算这样极端的,从我看完《麦田里的守望者》我就产生一个想法:在考研之前写出一个作品,完整的作品,给自己。写完就认真听他们的话,把这些封印在下面,作为我的动力。记得有了这个想法后时的感觉是有点失望,我找到在现实里的希望,看到希望就变得乏味了,我有点怀念绝望的感觉。所以写着写着把自己推向了不乏味,成了现在这样。对不起,爸妈,你们现在对儿子还一无所知。

我感觉自己有罪,伤害一个女孩,违背欺骗父母。不上进堕落是对父母很大的伤害,我是应该受苦赎这罪的。

Hello!我已经一心向死。妈妈明天做手术,爸爸在她身边。爸爸让我打个电话安慰安慰她,我照做。看见了他们,隐瞒着我的所作所为。妈妈问我元旦回去吗?对不起,我还要活着。方法有很多,相信我吧。这个作品,我的小说我的心还没有完成,我不会先死去。还好他们不知道,还好我隐瞒了我的所做所为。

这些东西好像没有完成这回事,什么时候是个终结?

12月15日

在第一次睁眼和真正醒过来之间,不敢起床,害怕面对,辗转难受,脑子里都是懦弱害怕的种子。感觉肚子那有血在流,轻轻燃烧着,就像我和她的某一次分手之后,我坐在副驾驶上的感觉,肚子热热的像流血。我知道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我之前答应他们不挂科,还答应了考研。但我旧病复发。对不起,我早晚都会把事情搞砸的。我有时后悔有时不,有时害怕有时不。前途无卜似乎更有意思,有时我又拼命想抓住这棵稻草。我梦见大白鲨吞人,梦见女人都穿着透视的裙子,让人看到她们的内裤。我贪婪了几眼,在梦里就想写首诗讽刺此时此景。有点想起小的时候的美好事情,我可能在另一个地方的时候会想起小的时候。我还会想干嘛?我想在路边立一个牌:“打一架再喝一杯”我肯定特别无聊,渴望找个人说说。在高架桥上,喝着酒,吃花生米。谈一些事情,倾诉倾听一些事情。

中午走在路上,我照着影子,整理一下头发。从那次崴脚到现在我头发一直留着,有三个月了。留着吧,丸子头或是什么。下午还要考试,和我喝酒的舍友昨天晚上叫我学习。之前都是他教我的,我才能过,但这次我没有。这时她微信问我学习了吗,我说没有。这几天老是在路上看到和她很像的人,而且盯了半天才发现不是。和以前的她一样,都会这样吗?“日有所思,路有所见”吗?但我好像不想那个人了,只想她了。她在学习,我两点考试,大约两点半去找她做六级题。明天周六上午去健身,下午去赚钱,周日考六级,不出意外周一坐飞机去大连。下午两点缺一刻在床上听着小酒馆的音乐,遥想开一家在路边荒凉的小酒馆,然后起身去考试。

写完舍友教给我的那道题,具体说只写了一部分,然后就拿着书包离开了。看一眼手机,只过了二十分钟。然后找到了她,一起做六级题。她给了我一个最近很火的小脏包。外面都是巧克力粉,无从下手。我还是拿起来咬了一口,甜得发齁儿。不小心挤出了里面的巧克力浆,手指反正已经脏了,把漏出的巧克力浆蘸到手指上,嘬了两下。然后甘拜下风去洗手,一照镜子,嘴唇也涂上了巧克力,这小脏包领教了。和她吃晚饭的时候才知道明天周六考六级,看来计划要变一下了。回宿舍的路上主动给她唱了首歌。晚上洗澡忽然想起来没有问妈妈手术怎么样。回到宿舍爸爸已经发给我“你呀你呀”。我赶忙和他们视频,看着做完手术的妈妈。问了她的情况,聊了几句,然后挂了视频。我真不是个人了。

12月16日

把自己孤独成一本小说,偶尔想出一句这样的话。离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而且这次离开的意义越来越多。开始是被逼迫只想逃脱,后来想去受苦赎罪,再后来我又想到那明确一件事情。就是我要写完这小说,回家我会告诉他们。给他们看,让他们相信我,把这大学剩下的时间交给我。别人问我有什么打算的时候,我就会告诉他们我在写小说。这让我想起直到最后一次分手我才告诉爸妈,之前那么多次,我一直没有告诉他们。但是那一次我很干脆的告诉了他们,心里很确定地告诉他们,我们分手了。就像现在我要去确定这件事,然后不害怕告诉任何人,我把自己孤独成了一本小说。

因为这是个循环,我也就不是很怕。

一个嗓音唱出的一个旋律像一个人搬着一个箱子。不知道为什么,这是我听歌睡觉时一刹那间感觉到的。

他们打群架的时候,我和他们老实学习。他们老实工作挣钱的时候,我一个人逃离这个地方。

考完了六级,她说明天晚上请我吃串串香,我很爽快地同意了。

12月17日

为什么第一次睁眼到我真正醒来之间是我最脆弱的时候,我还是要穿上衣服才行。

人脑那么大,我会用的百分之几都不到;身上千万亿的痛觉细胞,我敢动用的不足沧海一瓢;世界那么的大,可我还是习惯待在一个地方。

我在健身房健身,和他说好两点去拍照片,健健身给自己增加点信心。

分分合合是个循环 。

拆了铁架子的楼就像刮了胡子的脸。

晚上和她吃饭,我也隐瞒了这次离开,什么也没说。我口袋里装着她的充电宝和她走在路上,我稍一抬头,总能看到那个富丽堂皇的二楼。里面的人亮丽地吃着火锅,灯把他们照得通黄。每天都在吃,天天如此。我是个孤独的旁观者,会随时间的流逝离开这里或者死去,但这个富丽堂皇的二楼,总有人在里面亮丽地吃着火锅,灯把他们照得通黄。“你看那个人被路灯投在道牙子上的影子像不像他牵着一只狗?”

没有赚到钱,明天还是要去,只能用爸给我的生活费了。

12月18日

仿佛扔掉了胆怯,顾虑,无能。带着她的充电宝,带着曾经给那个人画的素描画,刷完牙,天还没亮。我看看桌子上的摆设,拿起上面的中国地图,看了一眼我要去的地方。关上台灯,带着我的两个女人我走上这条路。走在路上,身上不知为什么痒得很。

两条路,没什么不同,我喜欢走这条。但要是让我走那条,我可能就会崩溃。

豪情妄想散去,徒剩恫恐无奈。

我身后有一大群魂魄看着我呢。海子,顾城,还有日本的小老头。

来到地铁站,至少到现在我做的和和舍友说的一样,这能给我一点安慰。

拥挤地铁把手的缝隙里,一个小巧精致的嘴巴。

这是第一次坐飞机,飞机慢悠悠地去往起飞道,甚至我都会怀疑它怎么能飞上天。但是它起飞时的表现惊艳了我。那股推背的力量带着决心,机身开始倾斜,紧接着双耳被堵住。向上的离心感举着我,机身开始右倾,开始颠簸。我的感觉强烈。我现在悬在空中,我看着下面,看着来时的路。整个大陆板块,楼和屋一片一片,路把它们分成一块一块。更近的阳光更耀眼,眨了一下眼睛,我咽了口唾沫,把耳膜上的墙冲破。清晰了,也平静了。在空中,离开凡世的感觉。地面已经看不到了,紧紧封闭的空间,极静。两个空姐面对我们坐在前面,我拿出《老人与海》,看了几眼。但我更多看着那一小块玻璃,又颠簸了一会儿,在空中的颠簸和和陆地上并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多了一似恐惧。这时我看到了海面,被凝固的海面。我看到了海岸,有起伏的海岸。我来到了这,逃到了这,阳光明媚。我从飞机场的厕所里走出来,心情畅快。我一路向东,虽然这周围都是海,但我心里想着的是和家一样的海的方向。

我逃出来了,离开学校,不知道这种离开的轻松感觉能持续多久呢。

如果不是不被理解,如果不是与别人不同,其实这些都很简单。

我回到地面成为渺小的蚂蚁,然后又迷失在城市的迷宫里。

路边的枯草地上看到了一片稀松的雪,天津还没下呢。

绕了一大圈,站在在立交桥上,看着下面的香周路。踩了几脚枯草,跳下了几块石头,打打手上的灰,开始继续往东。

我走的路越来越起伏不平,这以前应该是小山吧。路过一个小学,一群孩子在阳光下的操场上玩耍,肆无忌惮地大叫。我想驻足看了一会儿,但是这路推着我继续竖着往下走。一个发廊的男人磕着瓜子横着走进去,一个臃肿的大妈蹒跚横着走出来。

我终于看到了和我家的海相通的水,一条小河。那被风和阳光鼓动的水波,我想用黑白灰来画。

继续往东,但越走越多的阻碍,一直沿着这条河走是不可能的。脚有些疼。现在走到了一个地方,有很多炼油厂,很多油罐车。给我种错觉,这是我和爸一起拉油的地方。旁边还有挖土施工的,大水泥管子旁边围了一圈人。这时看到前面一架飞机飞过,是天津来的吗。是我坐的那架吗?那位漂亮的空姐在上面吗?还是从威海来的 ?看地图的时候除了大连我还看到了威海。越往里走,工厂越多,我能到海那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了,当时在飞机上看到海岸的时候就应该把我扔下来。

天上的飞机一架接一架 ,看到一个牌子上写着“军事重地”。我想我要是进去会不会变成沙人,我停在了一个臭水沟旁边。不知道去哪,抬头看见那两个大烟囱还在突突冒着白气。我蹑手蹑脚地走进一个工厂,但前面被封上了。可是我看见一个调皮的雪人围着个红围巾,矮矮胖胖的。我又走了回来,站在桥上。低头看看臭水沟,抬头看看大烟囱,一高一低地抽着大烟。而这个臭水沟里啥都没有,除了臭水和沟。想起包的侧袋里还有一口麻酱饼,拿出来,放嘴里,嚼了,开始往回走。今天最大的意外惊喜发生了。我走着走着,突然旁边出现一只羊脑袋瞅着我,真吓了我一跳!那张羊脸,仔细一看,两只山羊!一个白巧克力,一个棕色的巧克力。我瞅着她俩乐,他俩也瞅着我。我赶紧拍了几张照片,又看看她俩暖暖和和地卧在推土车的斗里。我舍不得离开,走回去,又回来看看,她俩也看看我。我走过去想摸一下,人家没让,我就再看了几眼就走了。在路上头被风吹得有点痛,边走边想大二去北京的那次经历。我是不是一年得跑一次才行啊?稀里糊涂就走出了那片工厂,回到了车流纵横的马路,旁边还是带刺的铁丝,身后还是俩烟囱。

我来到了一个被快要来临的圣诞节打扮的商场,取了一百块钱现金,因为我一点现金都没有。现在坐在厕所边的一个长凳上,听着商场里铃铛伴奏的音乐。现在是下午两点半,我吃着香蕉看着手机里梵高的自画像,有了打算。

即使三面环海,我也到不了那海。

在城市里沿着公路,要么转回来,要么死胡同。

汽车刹车滋滋声,像我手里的五个硬币发出的声音,虽然它们在我裤口袋了。挑一辆剩下的站多的公交车,投进一个硬币,坐上十好几站,从微微亮到微微暗。

再坐一辆,公路还是起伏不平。停在红灯前的时候,是个上坡,大连司机的起步停车肯定特别好。要是我开,估计会熄火然后溜下去。到了终点站,天已经黑了。城市的夜景都似曾相识,我叼着烟走在鲁迅路上,找个麦当劳,坐在二楼。旁边零星几个人,我什么都没点,我的钱不充裕了,我准备漂泊一个晚上了。在这个有点冷的大连的夜里,我现在肺里钻进了一点烟。我不喜欢抽烟,只是偶尔会想抽一下。我已经很久没说话了,虽然心里一直在说。就在买烟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声音更小了,毫无力气,像个比以前更堕落的自己。

这时她微信问我蘸水面在哪,我昨天告诉推荐给她的。然后我就在大连的麦当劳告诉她在哪在哪,她现在应该在享用呢。无聊没忍住找另一个人聊天,她还是不理我。我打了一局王者荣耀,走到街上,找了一家拉面馆,点了最便宜的。吃完了一头汗,但脚还是凉的,落落汗。出去迎接我的黑夜,现在七点三十七。

冬天的夜又冷又漫长,这时看到前面有个湖。“明泽湖”,我绕着明泽湖开始转圈。我要走到什么时候?走到旁边的歌不再唱,走到身边的人都离开,走到天都亮了。

在我走了几圈,想拿出手机记录下想法和感受的时候,她竟然回了我。让我加她的微信,我来这唯一告诉的人就是她,别人我都没说。我们聊了几句,我点了一根烟,继续我的路程。

“我一个人在这边太无聊 没人可说 你不回也没关系 我不知道喜不喜欢你 偶尔或者经常想你都成习惯了 做个朋友都困难 而且我这样堕落的人 不配拥有爱情 我写了很多东西 有一部分是关于你的 但后来的关于另一个女孩的 现在我一个人写不出什么东西 但换一个对象就有很多可以说的 毕竟不是自言自语 我现在在大连 逃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无论如何都不想那样下去 我想写一本小说 里面的人就是我自己 我在一个地方待久就会喜欢一个女生 你就是那个 而现在我都太悲观极端 学不会一些生存需要的东西 我老是幻想和你吃个饭 从一开始就说 但现在还不能 可能没有机会了吧 再和你说一句 因为这的晚上有点冷 我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 某些方面”这是我在麦当劳和她说的。我没抱希望她会回我,我翻来覆去就想这些东西,自己都烦了。很绝望的烦,还是烦得很绝望。我第一次但是在那时那景很自然地和她袒露心声,在湖边的木头做成的长路上 ,我想我还是要活着的。但我受毒太深,我写小说吧。写完交个出版社,问个仔细为什么不能发表,打死这颗心,变成个傻瓜。如果再死心不改,再找一个出版社,再扇你个耳光,循环下去。可是我拿起手机想写下这些的时候——

“你没事吧”

“没事 我以为你不回了”

“其实吧 你也不用喜欢我 我也没什么好的”

“喜欢了也没办法不是么”

“我以为不理你 你也就放弃了 没想到你想得还挺多 你是不上学了吗”

“不是 待两天回去”

“出去玩玩挺好的”

“不是玩 我记得大二的时候去了一次北京 就带了一块钱 然后想在那打工 赚到车票钱就回来 结果没人要 ”

“哈哈”

“我现在在这的一个明泽湖旁边 大连下雪了 就先说这么多吧”

“好的”

放下手机我很激动,但我却刻意压制,我怕失望或是想留久一点。

一个事想多了就烂了,不想呢就淡了,反正最后都是没了,叼着第二根烟走在湖边。

她的回复给了我走的动力,甚至让我觉得不虚此行。

十点了,我走了十圈,还有八个小时,那我还要走八十圈吗?

走到十一圈的时候湖边的灯灭了,走着走着碰见一个猫。吓了我一跳,回过神来我想抱起她,但是她好像不喜欢被人抱着,挠了我一下。但她老喜欢蹭我的腿,我把书包放在屁股下面垫着,坐在台阶上。她在我前面蜷着,静静地陪着我。在这寒冷的深夜,你会和我一起待到明天吗?我感觉到了安全感,感觉自己就像流浪汉。陪伴我的就是这只猫,静静地蜷着。我完全安静了下来,看着湖面,甚至有些感动。在冬天大连的夜晚,我和一只猫坐在湖前,静静地,就我们两个。好酷。

但是太冷了,我实在坐不住,只能继续走。

十二圈,猫不见了,我总是回头看看,感觉后面有人。

十三圈,我抬头看见了几颗小星星,又看见了那只猫,她跟了我一会儿就不见了。

十四圈最后一对情侣带着大白狗也走了。

十五圈的时候,我点上第三根烟也离开了,十一点二十。

十一点半,来到一家网吧。

六点半,有点瘸走出网吧。天又微微亮,冻得我直哆嗦。然后坐上20路的公交车,坐到大连火车站,买了大连的第一个玉米煎饼和第一杯黑米粥。

在如家睡到上午十一点,洗了个澡,拿铅笔瞎画了梵高的肖像画,电视上直播科比的球衣退役仪式。我离回去继续生活越来越近,想想近在咫尺的窘境有些慌。

现在我使自己平静地待在这个舒服的地方,我没有什么灵感,如果可以称之为灵感的话。只是最后享受一下这时光,一个人的时光!在隔着渤海的一个角的距离,我想起她来。

“你有什么打算吗 考研还是工作”

“都行吧”

“下学期不就开始准备考研了吗 我是都不行吧 都大三了 还这样 我来这只告诉你了 别人都不知道”

“实际你也不用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 只是应该告诉喜欢的人自己心里的东西 虽然互相不了解”

“这就比较尴尬了”

“当时没抱希望 只是我的独白 不知道你为什么回我 怕我出事?我们肯定不可能了 你既然愿意多说两句 我有的事还是想弄明白 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我觉得你可能抑郁了”

“这样啊 我没事 挺好的 就是还没有妥协 但快了 还想再挣扎两下 我们现在能敞开说话吗”

“行啊”

“你交过男朋友吗”

“就说这个啊”

“大学之前我没交过 大一看到你然后就喜欢你 觉得你太漂亮了”

“你也许看走眼了”

“可是你冷漠让我有点难受 就那次把你删了 然后就交了第一个女朋友”

“你不用跟我坦白你的感情史”

“不是说的敞开说吗?没有必要隐藏什么 我们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我也没兴趣了解你的感情啊”

“你又不说 只能我说了 我问你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我感觉你的防备心好重”

“只不过你就差不多是个陌生人 我也不至于和谁都随便说我的事情吧 ”

“你是一眼看到我就知道不会喜欢这个人吗?”

“这个我可以回答 是的”

“那喜欢呢 也是一眼吗?”

“?”

“看一眼就知道喜欢不喜欢吗”

“差不多吧”

“这样啊 嗯 我知道了 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不用谢”

我明白一个道理为什么会高兴?

看了几眼《老人与海》,开着电视,躺着睡着了,你本可以拯救我。

记得自己说过“两个死心 成其一变便可以飞翔”现在死心了一个,那另一个也是假的吧?

12月20日

我坐上了回天津的火车。 拥挤的车厢里,一个硬朗沧桑的大爷,拿着一个一人高的暗黄色大包坐在前面,还热情地给一个站着的女人坐。他右面坐着一个老婆婆,她的女儿坐在我右面,老婆婆的手让我想起奶奶的手。她讲了一个农村女人,母亲怀着她的时候父亲就死了。母亲改嫁,但改嫁之后的女人进家只能翻墙跳窗户,她从小 腿就被夹得鼓了好多大包,以后走路只能横着走。后来嫁给一个男人,成天骂她,她就晚上拿着拖鞋打他丈夫,然后翻窗跑到姨家。和一个女人打仗,把那个女人的大腿咬得血肉模糊,把自己的门牙咬下来了。

一个大爷气势汹汹地走进车厢。“他妈的!谁把我的包拿下来的!草!”好像一个小年轻把自己的包放上去,他的包拿下来了,让这个大爷没能下车。具体我也不清楚,他站在那骂了一会儿,就走了。

一群磕着瓜子的人,大声谈论着刀子和钢筋捅到人身上为什么不能拔下来。一直在说话,声音最大的是一个上年纪,整个车厢就在听他说。年轻一点的在旁边附和,年纪大的声音含糊不清,像喝醉了酒,大声说混话。说赌博,输了多少钱,吹嘘自己,旁边的声音很清晰。

打呼噜的声音和方便面的味道充斥着火车车厢。

我绕着渤海的一角画了一个圈,在车站那有多少人等着这班车。为了什么?亲情?爱情?钱?

十个小时坐得难受,我坐在窗边,想站起来却不能。因为被一个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困在里面,旁边的人说着自己上骗或者没上骗的经历。

夜里快十一点,我下了火车。本想住如家,躺着看着电视在昏暗的房间里昏昏睡去。可是不仅附近没有,还比大连的贵不少,我就问了旁边一个大妈。

最便宜的五十块钱,就跟着进去了,这六七十块钱的差距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墨迹斑斑的墙上不知被谁踹了一脚,陷下去了一大块。那是个巨人的脚吧?里面竟然是空的,黑漆漆的。隔壁的动静一清二楚。电视是个摆设,无线网也是。床,弹簧床。一坐上去咯咯的声音,感觉被几个弹簧撑着,一躺上就感觉那些弹簧哎呦直叫唤,骂骂咧咧:“我这把老骨头,哎呦!今天又是哪个王八羔子!” 他们要是从里面弹出来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那个被子又硬又薄而且看上去脏的很,其实这没有干净的地方。床头的小柜子?上面带盖的老式茶杯?敢都不敢用。唯一好的地方就是狭小的空间很暖和!我虽然困得很,但过了好长时间才睡着。最后一晚体验了一个这样的地方。

早上起来去厕所,两边的瓷砖上贴满了红色的“open”和一个红色的箭头。

早上九点十三,在清冷的天津站,准备坐上最后的公交车回。

坐在车上,我想起我好像梦到了谁。是另一个女生,体育部一起待过的女生,我以前也梦到过她 不知道为什么。

十点三十八,我又精准无比地回到了学校,又精准无比地往西苑八号楼的四楼走去。然后会精准无比地敲开门回到自己的床铺上和舍友精准无比地编织回家的谎言。

四个小时零三天,我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开始熟悉的生活。走在路上想点上一根烟,但回到这里就算了吧。

用卡刷开宿舍楼的门,和一个人嘿了一声,上楼梯的时候一个人唱着《山丘》。

“回来啦?”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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