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酣半旬,不知是谁拍了拍手掌,包间的门被打开。
款款有序地进来几个长相标致的女服务生,大多腰细腿长、皮肤白皙。清一色往段至节面前一站,颇有种亭亭玉立之感。
段至节听见动静,睁开眼看了一眼,便看向姜程和秦礼。
姜程和秦礼会意,知道段至节是在问这谁出的主意。
秦礼和姜程都见过顾言蹊的照片,自然看得出这几个女服务生的模样怎么样都有和顾言蹊长得相似的地方,要么是眼睛长得像,要么是嘴巴,要么是鼻子......
秦礼轻啜了口红酒,耐人寻味道:“我专门给你准备了节目,你看看像不像顾言蹊?”
段至节沉声“哦”了一声,双臂往沙发靠背一搭,抬眸往这人堆里看了一眼,听不出语气道:“都不像。”
秦礼对段至节的脾性是摸清了七分的,自然看出了段至节喜怒不形于色下的强忍脾气,可他依旧视若无睹道:“是么,也无妨,要真不像我就接着给你找,总会找到合适的。”
姜程见气氛尴尬,讪笑道:“那把人都叫出去吧,这么多站这儿也占地方。”说着挥手让这些女服务生都退下。
“等等。”秦礼喊道。
这一排服务生只好站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样看着当然不太像。”说着稍顿片刻,秦礼指挥着道:“你们,你们几个轮流唱一遍《你是我的小苹果》,还有排练时练的那广场舞给我哥们儿安排上。”说着让经理开一下音乐。
经理音乐还没开,只见“啪”一声啤酒玻璃瓶顺着酒桌滚到地面的毛毯上,段至节看着秦礼阴沉沉道:“够了。”
秦礼没怂,直视着段至节,依旧懒洋洋地勾着嗤笑说道:“我够了,那你呢?你够了么?”
“给你重新找一个你不要,给你找个替身你也不要,就打算抱着那一腔深情终老呀你。”
“顾言蹊人已经没了快三年了,你为她浪子回头,守身如玉做什么她也看不到,怎么就不能重新开始呢。”
段至节一双幽深的眸子沉沉地盯着秦礼,紧抿着嘴没说话。
“刚没打算这么做的,就看着你坐角落跟没气息似的躺沙发上我替你难过,要有人陪着你你也不至于这样。”
“我说了我用不着。”
段至节也没多废话,问姜程要了车钥匙准备走人。
姜程拉着段至节,缓和气氛道:“秦礼也是好意,你喝了酒就别开车了,等下结束我送你回。”
段至节看了眼桌上他压根没动的酒杯,似是而非地笑了笑,转身扫了一圈现场的人,最后把目光停在一个女孩身上。指了指道:“就你吧。”
段至节这是打算又留下来了,随手坐了下来,找了个舒适的坐姿,慵懒地倚在靠背上,翘起了二郎腿,收敛了刚才的低压,这刻摆出了玩世不恭的模样,像是从前的段至节又回来了。
姜程心知肚明这只是假象,段至节从前还有那个目中无人又吊儿郎当的劲儿,现在,他连眼里的光都没了,哪里还有五光十色和色彩缤纷。可他能做什么,只能心照不宣,看着兄弟像受伤的狮子恍恍惚惚地舔伤,没有彻底发疯就已经很不错了,毕竟驯兽师已经不在了。
段至节指的女孩五官长得精致,在一群人中却不显得娇柔胆怯,反而富有盛开的媗妍气质,细看之下的确有几分顾言蹊的神情。
“唱吧。”段至节偏头和这女孩说话,神情倒是没正对着女孩,说话的语气间却带着些温柔。
段至节坐那儿指着女孩让女孩唱小苹果时女孩忍不住看了看段至节,这是一个长得很出色的男人,举止矜贵,眉目清冷,满脸的倦意,又垂眸遮住眼底的冷寂,说到底那倨傲不羁是刻在骨子里的。
段至节看过来时女孩没收回眼,微微颤了颤开始在一众面前唱起那首带着欢快语调的歌。她没想到这样的人竟会对她流露出温情,想着脸都红了。
段至节没说什么,只蹙眉就着手边的酒一饮而尽。
那首曾红遍大江南北带有童年记忆的欢快乐感的曲调伴着筷子兄弟的声音响起:
我种下一颗种子
终于长出了果实
......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
......
明明那么热闹的一首歌,他听到后面还心痛难耐......
一曲终了,现场静了下来。众人本该在这时纷纷鼓掌,可面前的大佬没鼓掌,他们又怎么敢起这个头。于是就将目光移到出这个主意的秦礼身上。
秦礼直接无视,他今天这么做本就冒着失去这个哥们儿的风险,最后他想要的效果达没达到还要看段至节的反应。
众人看向段至节,纷纷愕然,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
段至节那一张脸已经泪流满面,还一直自顾自地喝着酒,脑海里回旋着记忆里的声音调儿,神情变得恍恍惚惚起来,整张脸蜷在臂弯里,失魂落魄地呢喃着:“还是你的好,谁也比不上……”
姜程于心不忍,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段至节的肩膀,偏偏那人喝了酒全然沉浸在自个儿世界对外界浑然不觉。
姜程还顾着段至节的脸面,连忙解释道:“......喝醉了。”
散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段至节喝大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搭在了姜程身上,最后被姜程和那个女孩扶着出了大门口。
夜风带了些清凉,但比不得包间里的冷气,还是把酒过半酣的人儿给吹醒了一半。段至节推开了倚身上来的女孩,醉言醉语道:“用不着。”
女孩还要再倚上来,又被段至节有意无意地推开了。
姜程明白段至节的意思,最终把人都打发走了,才搀着段至节上车去酒店。
车一路开到了酒店门口,姜程先打开车门,酒店的人看到人到了便上前过来搭把手,把段至节从车上拖了下来。段至节只是喝醉了,没到意识不清的程度,搀着车门自个儿踉跄了一步下了车。
出了电梯是一条走廊,段至节的房间在转角那间,走廊上堵着人,两个男人扯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开房间,那女孩像是意识不太清醒的样子发着酒疯。
“你别碰我。”女孩走路跌跌撞撞的,一不留神撞墙上了,亏得旁边拉扯的男人眼疾手快给及时拉住了。
“好好好,不碰你。”俩男人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个把手搭在那女孩细软的腰上,眼睛里冒着光,别有用心地打量着女孩的身材。
女孩伸手推开了那人,还反手给人甩了个巴掌,身体颤巍巍的站不稳,蹙着一双秀眉嘴里还嚷嚷着:“我说了你别碰我,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男人冷不丁被打,瞬间火大,也不准备怜香惜玉了,大掌直接箍着女孩的双手控制着女孩别乱动。
“好了没,开个门这么慢!”男人一边要对付着不安分挣扎着的女孩,一边没好气地冲一旁开了半天门都没开开的另一个男人喊。
“哥,是不是拿错房卡了打不开。”
“算了,人你给我抓着,我来开。”说着接过房卡换了个人抓着女孩的手。
女孩趁此一口牙咬在了男人的手臂上。男人疼得“哇哇”叫,这一回他顾不得其他,一把揪住女孩的头发迫使她松嘴。
女孩吃疼松开了嘴,转眼就看到往这边走来的段至节和姜程。
段至节目不斜视不打算多管闲事。
经过的时候脚步都没停顿半下,却突然听到被拉扯着的女孩朝他哭腔着喊了声:“段......段至节!”
那女孩从他身后跌跌撞撞地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