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明明不一样,可段至节却好像真的听到了熟悉的人的哭喊声。
他身子猛地一颤,停住了脚步,颤着声音:“小蹊......”他心里的思念、痛楚一涌而上。
姜程拽着他:“至节,那不是顾言蹊,你听错了。”
段至节没理,他偏过头一拳把绑着那女孩的男人给打得眼冒金星。
旁边另外一个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给整懵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段至节已经把那女孩紧紧抱在怀里了,像是满心欢喜地抱住了失而复得的宝贝,又怕突然消失。
姜程来不及阻止,只好给这家酒店的老板打了电话过来善后。
酒店的老板半夜接到电话,只好从床上起来穿衣服,半路上给酒店的经理打了个电话,又急匆匆地赶到酒店处理。
段至节没理会身后闹哄哄的一片,曲着高大的身躯伸出手轻轻地捧着那女孩的脸,连呼吸喘气声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心脏跳动像是要重新活过来一般又有些无处安放,吸鼻子的声音那么急切又带着慌乱:“你是我的小蹊吗?”
姜程看着这么不对劲的段至节,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看了看那女孩的脸,分明是与顾言蹊迥然不同的一张脸。
他走上去冲段至节道:“阿节,这不是顾言蹊,你看清楚,这不是顾言蹊!”
听到姜程的话,女孩像是在怕段至节因此不护着她了似的,脸色更加苍白,掩饰不住的害怕从她泪汪汪的眼眸里显露出来。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段至节的衬衣袖子,显然太过用力指尖泛白。
段至节好像没听到姜程的话似的,十分温柔地安抚着一脸惶恐的女孩,像是在看他挚爱的宝贝一样珍视:“不怕,有我在。”
经理安抚住被打的男人没多久,酒店的老板就赶到了,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这会儿赶忙上前陪着笑道歉:“给段公子添麻烦了。”
段至节冷着脸,声音沉冽:“报警了?”
酒店老板原先还不知道那两个男人怎么就惹得面前这位爷动起手来,现在偷扫了一眼那女孩,才明白过来,暗暗记住了女孩的模样,转头对那经理问道:“报警了没?”
“报了报了,要等会儿到。”经理这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对于违法的事情那就是零容忍态度,不听那挨打的男人半句废话,直接报警。
“算了,直接送警局。”段至节能感觉到怀里那个人正在颤抖,他一分钟都不想让那两个人渣在他家小蹊面前继续晃荡。
经理恭敬地应了一声,叫两个保安押着刚才那两个男人离开现场,马上就扭送公安局。
段至节本打算要问那女孩住哪儿,结果怀里的女孩竟把头抵在他的颈窝睡着了。肩上的挎包露出一角身份证来,段至节抽出身份证看了一眼。
上面的人眉眼清明,五官端正,笑容明媚清亮,略显清瘦,一双杏眼干净澄澈,证件照旁印着几行字:顾言蹊
段至节瞥到上面名字的一行,眸子中的星光瞬间被点亮,他一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脚步稳健,好像没有喝醉似的,笑得真心:“乖,我们,回家。”
他家言蹊在的地方,就是家。
怀里的人扭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便安稳地继续睡。
姜程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觉得段至节这回是真的醉了。
房卡开了门,段至节轻手轻脚,像是捧着一件十分珍贵的宝贝似的拥在怀里轻轻嗅那女孩柔软的头发,将人放在了床上,拂了拂她额头的碎发。
“......不要再离开了。”
姜程重重地叹了口气,回头对段至节道:“阿节,顾言蹊三年前就没了。癌症,治不好的。”后半句话特意加调了语气,这个时候他不能不让段至节认清现实,刚看他看那女孩的眼神,分明是魔怔了。
“不用你提醒。”段至节声音有些嘶哑。
他坐在沙发上,双手半抱着头,指尖插入发间,抬首便是理智又清醒的样子:“这事程子你别管。”
姜程感觉自己也快要疯了,他有些抓狂,直接把他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阿节,世上没这么多凑巧的事吧。你和顾言蹊的事顾家也没刻意瞒着,有心人要查也不是查不到,要是有人......”别有用心刻意找了个人借此接近不是自找麻烦么。
姜程的话没说完,便被打断:“算了,你还是找人查一下。”
看段至节的样子,姜程也只能这么做了,点头应道:“那行。”
折腾了这么久,段至节也一直没怎么仔细看此时的这个顾言蹊,想着刚刚关门时似乎忘了给她盖被子,于是又折身回去,开了小灯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他面前重新遇见的这个也叫顾言蹊的女孩,真的和他的言蹊长得一点也不像。他的言蹊从没这么安静过,向来都是炽烈的像开在沙漠里的花。
他凝视着睡梦中的女孩,想起姜程的话,要她要真是别有用心之人安插过来的,那他也不会手软。
叹了叹气,默默地俯身给人盖被子。
“不要......不要带我走......我不要......”顾言蹊吐着热气,呼在了段至节的耳边,一只手却不安分地抓着段至节的手臂对着牙齿就咬。
猛然的痛感让段至节本能的要缩回手,可他看到那女孩眼角淌下的清泪 ,心无由地软了下来,怕伤到女孩,索性也不挣着用力缩回去了,任着女孩咬,另一只没被咬的手不禁握着顾言蹊的手,掌心微暖,声音轻柔:“没事,回家了。”
段至节安抚着睡梦中不安的女孩,这个和他家言蹊同名同姓却长得完全不同的女孩,恍惚地呢喃着:“明明都那么像了......为什么还不是呢......”
心上的疼痛被撕开,痛得不能呼吸……片段式的回忆像冰棱一样砸了下来。他左肩上有一处牙印,原来一样的爱咬人。
他抱头痛哭,泪流满面却不自知。段至节靠着床边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姜程没去动段至节的位置,只是看见眼前一幕的发生,冷冷地笑了一声。
那么明显的把戏,阿节怎么会看不出来,也就是遇上顾言蹊的事,才方寸大乱变得格外小心翼翼罢了。
但姜程又实在见不得自个儿的哥们受骗,冷着脸,对着床上的依旧‘沉睡’的女孩嘲弄道:“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叫顾言蹊,等明儿个阿节酒醒,不会让你在他身边多待一秒。”
床上的女孩睫毛颤了颤,闭着眼没出声。
她没睡,于灯光黑暗处隐匿着假寐下那复杂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