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艾不懂商业上的事,所以他们谈及的大部分内容,她也是左耳听右耳冒。她不想随便插话,就扭着头,专心地看着那两兄弟在球桌边对打,偶尔对阮朗也不参与他们的对话而稍感稀奇。后来,钟恒中途出去接了个电话,他们的闲聊才告一段落。
身旁少了钟恒,包厢里其他几个又基本上都是陌生人,简艾一向对处理这样的情况很笨拙,她不懂该如何寻找话题,也不想费力讨好他人结果适得其反,所以更是一言不发,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其实,她现在有些口渴,钟恒之前给她倒的那杯水,早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被她断断续续地一口一口给喝掉了。
她在茶几上扫了一眼,原本装水的那个透明水壶,里面的水就剩了浅薄的一壶底,倒是钟恒的酒杯里,还有他刚倒好才喝了一口的酒。
酒是澄黄色的,一时出于好奇,简艾就端起钟恒的那杯酒,凑到鼻端轻轻嗅了嗅,然后试探着抿了一小口,可入口后满嘴的辛辣,让她的眉头倏地皱了皱。
她微鼓着脸颊,抿着唇,嘴里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受,她很想吐出来,可最后还是用力给吞了下去。
伴随着她的吞咽,那酒的辛辣感,又从她的喉咙一直蔓延到了她的胃里。她以前在电视上听过一个养生讲座,说喝一口酒,到胃里以后就是刺啦一道伤口,她稍微有点儿龇牙咧嘴。
一抬头,发现其他几个人都在注意着她的动作,貌似还全程围观了她的所有举动,简艾傻了一下,转动着眼眸瞅着他们,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时,裤子口袋里有震动,简艾立刻找到了台阶来转移注意力。
这些天,她和钟恒都是白天出去玩儿一整天,晚上回去休息,偶尔有几次,钟恒晚上需要看文件,她怕打扰到他,就把电话调成了震动,现在这也成为了她的习惯,没再改回来。
她拿出电话,垂眸看了一眼屏幕,看清那上面显示的号码后,眉头不易察觉地一动,然后神情平静地按了拒接,接着直接关机。
有一双板鞋出现在低垂的视线里,简艾抬眸,阮凌居高临下,冲她勾唇一笑。
“看来,我们的小嫂子对阿恒的酒比较感兴趣啊。”
他挑着眉,转头寻找赞同他话题的人,可惜,人人都只是瞅他一眼,却没人给他半点反应。
阮凌顿时啧啧地嫌弃这些没有幽默感人,侧身往茶几的一角上一坐,正好面对着简艾,然后他笑眯眯地开始做问卷调查。
“小嫂子,做什么工作的呀?”
简艾眨了眨眼,莫名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很像狼外婆,“我在杂志社做摄影师。”
“噢,摄影师啊,好职业啊,你……”阮凌看了看简艾的五短身材和小身板,“你应该挺有力气的吧!”
角落里传来一声嘲笑,但笑声里没什么恶意。
阮凌不禁孩子气地回头瞪了一眼。
简艾也觉得他这话说的,很让人为他的智商捉急,她猜,他是不是想说她的体力很好?
她想了一下,为了配合他那句话的智商,她瞅着阮凌给出的回答是,“拖得动一袋面。”
阮凌嘴角抽了抽,笑得有点儿尴尬,“那、那还真是挺有力气的。”
桌球旁和角落里,又先后传来了两个人低低的笑声,连一旁一直保持漠然的纪凡都忍不住皱眉瞥了他一眼。
“你在上幼儿园?”
轮番被笑话,阮凌也赌气不干了,“我说,嫌我说话掉价儿,换你们来问呐!”
“问什么?”钟恒开门走了进来,扫了眼他们几个的架势,顺势问了一句。
阮凌收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然后咂了咂嘴,咧嘴一笑,“没什么,就是……我们在跟小嫂子套交情呢!是吧,小嫂子?”
他这后一句话是看着简艾说的,意思是想让她来个肯定的回答,好给他打个掩护。
简艾瞅着他,黑黑的眼眸一眨,又眨了一下,然后忽地垂了头,很给面子地“嗯”了一声。
虽然没人看见简艾是什么表情,但她声音里隐忍的笑意,谁都听得出来。
“你个猴子!”这是钟恒路过他旁边时,给他的评价。
阮凌自己想想,也觉得无话可说,无奈地自嘲,“可不,你们都是看戏的,就我一个人成了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他一拍大腿站起身,晃荡着回到了桌球边,嘴里还夸张地叹了一口很长很长的气。
钟恒在简艾身边坐下,拉开了一听饮料的拉环,抬手递给了她。
简艾看着他像变戏法一样变出来的东西,有着小小的惊讶,压低声音,惊喜地轻轻问,“你怎么知道?”
钟恒柔和一笑,“还不知道你?”
是啊,他是这么的了解她,简艾除了傻笑,也别无他法了。
钟恒揉了揉她的头发,问她,“会不会觉得无聊?”
简艾摇头。
“和他们聊了什么?”
简艾喝了一口饮料,眼眸稍稍一转,一丝狡黠一闪即逝,“如果我说,他们欺负我了,你打算怎么办?”
包厢里一直都挺安静,空间也不算太大,简艾的声音没有提高,也没有压很低,所以她和钟恒两个人都说了什么,其他人其实都能听得到。
钟恒也知道她这么说是故意的,不禁低头失笑,他宠溺地瞥了她一眼,爽快地说,“那我去替你欺负回来!”
可简艾这么说,真的只是纯粹想开个玩笑,根本没想要怎么样,她想拉住钟恒,却被钟恒反手安抚住了。
之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钟恒卷起袖子,以绝对潇洒的姿态,挥杆赢了一局又一局,最后让阮凌哭丧着脸把欠条都打了,她也彻底淡定了,淡定之后又不禁坏心地觉得,这样结果可能更好。
她在心里偷着乐了乐,满心对钟恒荷尔蒙爆发的样子骄傲不已,这样优秀的男人是属于她的,她心里洋溢的喜悦和满足感都快要从她的身体里跑出来了。她不想把自己的小心思暴露得太明显,所以借机去了趟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