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黛静静的听着秦王的呢喃,心中一片荒凉,他已不是那铜皮铁骨,铁石心肠的少年皇帝,只是垂暮老朽,行将就木的寡人,他呢喃着,佩铭,小字冬梅呢,我的冬梅……
安寝殿内寂静的令人落泪,殿外却已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皇城之外已被大将军李掷包围,五皇子党亦在殿外请命,却惟独十一皇子无丝毫声响。战子璃不能猜透其中关窍,唯有派人将十一皇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就急急忙忙进了宫。殿内琉黛见秦王已乏,待要退下,却听殿外忽然响起散乱的脚步声,接着刘海便进来禀报,皇上,九皇子有要事求见?
似是睡着的秦王冷哼一声道,我便知道非他不可,先让他在殿外等候。此时秦王已恢复那千古帝王般的神情,望着琉黛道,你是玉缕的女儿吧,也难为那刁蛮的公主将你教得这般出色。
琉黛不无吃惊,以秦王与蒙奇的纠葛,又怎会看不出,却听秦王又道,阿黛,我心佩服你阿娘,便唤你一生阿黛,何不放了晋初?
琉黛闻言扑通一声跪下,眶中顿时盈满了泪,只不言语,已是哽塞。秦王又说,我本不想留你性命,许是这人老了便心也软了,也罢,你可曾想这帝位谁最合适?这至高无上的权利确是诱人,却将让人立于那酷寒的山巅,煎熬一生,你若还想着他,便放了他吧。
琉黛抬起头望着秦王,这个8岁登基,12岁亲政的皇帝,一生中经历了无数次的挑战,风里雪里走来,却在垂垂老矣放下那帝王的骄傲,只希望晋初幸福,是了,他希望晋初幸福。古人云,强极则辱,情深不寿,既不能留住他,便给他一生的幸福吧,琉黛向秦王连扣三头,道,儿媳谨遵父皇之命,今后定当辅佐夫君,留名千秋万代。
秦王听罢,唯一点头,吩咐刘海道,将九皇妃从侧门带出,宣他进来吧。那刘海听完便给琉黛指了指路,折回身去请战子璃进来。琉黛微微停顿,便听殿内秦王道,老九啊,可是有什么事?
战子璃道,启禀父皇,儿臣已查知,此契丹之变由何人所为,特来向父皇禀报。
琉黛隔着窗纱望向那伟岸屹立的身躯,心下微微叹息,我会永远陪着你的,生生世世。再扫过那骨瘦如柴的帝王,便不再犹豫,向宫外走去。
待到了九王府,却发现李掷的夫人婉言竟来了,这夏婉言是李将军的原配,却不是什么名门闺秀,竟是那李将军年少征战时救下的灜国女子,若许年来,鹣鲽情深,从未纳妾。琉黛望过去,那李夫人身材娇小,立在那里,凭空给人一种弱柳扶风的感觉,虽已不再年轻,却仍面貌可亲。婉言见琉黛回来,迎上去道,王妃可回来了,妾身不请而来,还望王妃不要怪罪,只是我家将军说今夜极乱,王妃一人居府恐出不测,特遣奴家来陪伴。
琉黛上前拉住她的手说,姐姐前来,琉黛高兴还来不及。言罢二人便相携到琳琅阁就坐,不过道些府内家长,忽然婉言见她帕子上绣的合欢,甚觉精致,便拿过来瞧,道,王妃手巧,这合欢可不好绣,竟绣的这般栩栩动人。
琉黛抿唇一笑,姐姐谬赞,姐姐在家常绣些什么花样?
我家将军爱梅,自是经常绣梅,唯这冬梅是其最爱。
琉黛心下一惊,抬头望着她,有些惶惶然,想起秦王道,佩铭,小子冬梅,还有那百花丛中手拈一枝冬梅的少女,巧笑嫣然,愈发的不知所措,李掷竟是他的人,晋初……。忽然水淳进来道,王妃,宫内传来消息,皇上忽闻五皇子私通契丹,急火攻心,口吐鲜血,即令将五皇子缉拿。琉黛心中透亮,岂会这般容易,那五皇子听到风声,必已逃往契丹,可只此足矣,但晋初却现在都没有动作,琉黛望向婉言,不仅变了脸色,道,你是秦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