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阁的内室,子璃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琉黛,她那乌黑的长发散在榻上,仿如铺了一层黑纱,秋眸紧闭,长长的睫毛投在脸上,愈发显得肤如白玉,夺人心魄。心中不禁微嘲,何时如此卑微过,他有多么嫉妒晋初,嫉妒他竟早了他十三年,嫉妒他偷走了她最美的两年,甚至嫉妒他为她出生入死。从小他便学着睥睨天下,俯瞰众生,从没尝试这样卑微的爱着一个女子,她离他这样近,却让他害怕失去。她说要生生世世的陪着他,可是为了将一颗心给了别人,便能波澜不惊的看着他声色犬马,他无力,却拿她毫无办法。轻轻一声叹息,子璃转过身去,离开睡房,却没有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琉黛眼角滑落。
刚一入冬,秦王便显露了离世之态,听着太医院的密报,子璃愈发紧张的准备起来。这一日,琉黛在锦园内看着如意将收集的合欢晒干,制成软枕,初冬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让她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忽然,就听门外喧嚣起来,小厮水淳进来道,王妃,是宫内宣旨的太监。
琉黛刚一起身,那人已到门口,尖声道,叩见王妃,奴才奉皇上口谕,特来请王妃进宫伴驾。琉黛微微一惊,皇上病重为何请她伴驾,道,公公请稍候,奴家稍作收拾便来。
琉黛进屋微一整理,便带着如意进了宫。安寝殿的偏殿中,琉黛又一次等着,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等待的是什么。一炷香过后,刘海进来道,皇上已醒,请王妃进去。
步入安寝殿,迎面扑来一阵药香,却见秦王斜靠在榻上,面色恍白,愣愣的看着她走进来,微微一笑,道,丫头,来,坐到这边来。说罢拍了拍他身侧的床榻。
琉黛静静的走了过去,道,父王好些了么,叫儿媳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秦王静静地看着她,却道,刘海,进来。
只见刘海一猫腰从侧室里进来,道,皇上。秦王道,去让紫苏弹首曲子,言罢又对琉黛说,丫头,陪朕听首曲子可好?琉黛猜不透只好点了点头。
待紫苏进来,琉黛才发现,竟是那日晋初带上大殿的女子,她还活着?诧异间,紫苏已调好了弦,开始奏那首在大殿上弹得曲子,如今听来,已没有了当时金戈铁马的壮丽,却悄然生出一股千山万水后的孤独,这也许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吧。一曲奏罢,琉黛还沉浸其中时,紫苏已退下。
秦王默默地观察着她,片刻,他掀开被脚似要下榻,琉黛急忙去扶,道,父皇可是要去哪里?他由琉黛扶着颤威着走向屋角的灯盏,只见他将那灯盏一推,一个暗阁出现,从中出现的是一副卷轴。
秦王将那卷轴拿出,轻轻打开,观望了片刻递给琉黛道,丫头,看她像谁。
琉黛接过那画,展开看去,竟是一位民间少女,结着双环,眉目清俊,立于那百花丛中,手拈一枝冬梅,巧笑嫣然,无限美好。琉黛似是发现了什么,抬起头望着陷入沉思地秦王,道,她是……她是晋初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