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宫里满是皇上的妃嫔,但尉迟玦一眼就看到了和皇后一起坐在首位的瑄姐姐。一身红色锦衣,透着丝丝金线,满脸的笑容还带着一些陌生的骄傲与凌然。
“给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各位娘娘请安。”尉迟玦还是一贯独特的请安方式。
皇后倒也不怪罪,柔声地说了声:“不用多礼了,起吧。看座。”
待尉迟玦落座后,瑄嫔带着一丝不明所以的笑拉着尉迟玦的手,说:“还请皇后莫怪,我这妹妹啊让家里惯坏了。”
“不打紧,今儿皇上宣姑娘过来也是为了跟妹妹闲话家常的,随意些便是。”皇后像没有察觉一般,只是淡淡回应。
尉迟玦知道,瑄姐姐是在示威,向所有妃嫔们宣告,现在皇后都让她几分。不由叹了口气,这是母凭子贵吗?但才刚刚怀孕,瑄姐姐高兴得也太早了吧?而,这样的瑄姐姐,她真的不喜欢。后宫真的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吗?
因为没了兴致,尉迟玦也觉得话不投机。心里总想着,是否该私下里跟瑄姐姐好好谈谈?这样下去,该是凶多吉少吧?这后宫里哪个是省油的灯啊!
皇后一向轻淡,除了打理必要的事情外极少管事儿。但,那遥贵妃一看就知道不是好对付的主儿,虽然和其他妃嫔一样寒暄着,那眼光却时时透着阴冷,好像带着刀一样。
“太后驾到!”
还未待所有人行礼,夏后已经到跟前扶起了瑄嫔,还一脸慈祥地说:“身子不便就不需要这些虚礼了。”
首座坐了夏后,下首的位置她竟然赐了给瑄嫔。尉迟玦感觉有些不对,却有说不上来。紧接着又听到夏后说:“皇帝方才与哀家商量来着,瑄嫔这怀了第一胎,无论生男生女都晋升到妃吧,还有三妃之位空着呢。而且,你父亲治水有功,等他从江南回来,必定少补了的赏赐。”
尉迟玦心里一惊,不好,皇上和太后越是这样恩宠着,孩子就越危险啊。可见瑄姐姐是一脸意外和受宠若惊,丝毫没有推脱的意思,自己又不便在这个时候说反对的话,只能见招拆招了。
那日之后,皇上和太后的赏赐是络绎不绝,瑄嫔要晋升为妃的消息也是不胫而走。相比尉迟玦的惴惴不安,宫里却异常平静,瑄嫔也安然无恙。
之后,即将到来的春闱就把大家讨论的中心都给转移了。尉迟玦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点,只是保持了每天都去瑄姐姐宫里关照饮食的习惯。
春秋两次的围猎是东临皇宫的保留节目,但上一年因为战乱和水患,停了一次。这回因为年初就传来很多好消息,夏太后下旨要大办。
说是春闱,但实际上天气还是乍暖还冷时节,所以尉迟玦对这场户外的大型运动会并不十分感冒,反倒是林婉妍和言且御两人兴致勃勃。
“哎,你干嘛呢,怎么总是见你发呆,回头给你选匹好马去。”
不知道为什么,言且御每次看到尉迟玦那若有所思的样子都觉得心里怪怪的,总想去逗她,让她笑。
他一直都记得她调皮的样子,在宋桓面前撒娇的样子,佯装严肃教育弟弟的样子,还有殿前吹笛子的样子,最重要的是她微微一笑的时候,让他觉得花都开了一般。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尉迟玦已经跑到自己心里来了。
“哦,那替我选便是,我信你。”尉迟玦说的是实话,选马这种事情她比谁都外行。说着继续往正殿那边瞟,不知道今天箫铭洛来了没?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去看林思妍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尉迟玦的这句“我信你”,让言且御咧着嘴笑了半天,连她的心不在焉都没有发现,直勾勾的盯着她,说了句:“好,我定给你选一匹最好的马!”
让言且御没有想到的是他选的那匹好马,的的确确是好马,但却给尉迟玦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甚至是那场大劫。
因为瑄嫔有孕在身,皇上只带了遥贵妃和静嫔出行。而三皇子箫景安、小王爷箫铭洛、小侯爷言且御、小郡主林婉妍以及尉迟玦都伴驾御前。当然,也少不了夏太后。
围场在东都城外五十里,抵达之后的第一日只是安营,然后各自歇息。第二天真正的好戏才开场。
初春时节,天才亮,到处朦胧一片,薄雾弥漫。这样的天似乎不适合狩猎。不过,围场上的血性男儿们让尉迟玦否定了之前的想法,也许这样的天才是最适合狩猎的。
东都虽民风相对开放,但一般少有女儿家上围场狩猎,只有林婉妍真正穿了骑装去一决高下。尉迟玦一身紫色水袖长裙,伴在夏太后身侧,两旁是遥贵妃和静嫔。
“今日,尔等以数量为较,狩猎数量多者为胜。”夏太后一声令下,只见一匹匹骏马箭一般飞出。
“怎么样,你们猜谁会拔得头筹啊?”夏太后异常轻松地问。
两位妃嫔自是都答皇上,尉迟玦也跟着一起应和。想也知道,大家都不会驳了皇帝的面子,总会顾及三分的。
“小玦,小玦,快看!小兔子!我猎到第一头猎物,送你!”
远远就看到一个银色的身影飞奔而来,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不知轻重的言且御。
尉迟玦暗暗看了一眼夏太后,发现夏太后也在看着她,眼神里有些意义不明,不过倒也不是怪罪。
“还不下去接了?”夏太后的话分不出喜怒。
“是。”低低应了下,就走下看台去。
言且御见她下来自是高兴,递过小兔子,说:“看,我只射中它的腿哦,没伤它性命,我只你会医,调养一下便可养着了,陪你解个闷儿也好。”
看着他清澈明亮的眼睛,尉迟玦有些触动:“谢谢。”这是真心诚意的感谢,为他的这份心,也为他的善良。
“客气什么。”言且御看到栓在一旁的马问,“帮你挑了马,怎的不骑?”
尉迟玦唤侍女将小兔子带下去,摇了摇头说:“就我这身手怎么敢上围场,你们这像豺狼虎豹的,我不被杀个片甲不留啊!”
“呵,你倒还有自知之明啊,不像那个林婉妍,还叫嚣着要跟我一较高下呢!”言且御的眼中是跃跃欲试,“那你好好待着,等围猎结束后,我带你去逛逛草场,那里可漂亮了呢!”
“好!”尉迟玦愉快的答应,这也是她想去的地方。
眼见言且御飞驰而出,她也缓步走回看台,远远看到狩猎大军已经在远处,似乎还可以看到明黄色的是皇上,玄紫色的是三皇子,大红色的是小郡主,白色的则是箫铭洛。
“妖后,拿命来!”
忽然听到一声怒吼,一个黑色壮汉向看台冲来。
不好,是刺客!
尉迟玦想也没多想就往前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