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玦前前后后绕了几圈也没找着林婉妍,黑夜里风出奇的大,手也开始冰冷,看这天似乎要下雪了。
见着几个玉菡宫的宫女,便差了他们去找小郡主,自己还是赶紧回后院去,也好照看一下大郡主的情况。
还未进后院,尉迟玦就感觉不大对劲。这蓬莱宫的后院一向都有侍卫看守侍女伺候的,这会子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见着。而且因为过节而点起的大红灯笼也灭了好几个。
不敢贸然地进去,尉迟玦沿着小道往窗边靠去。却见屋子里也没有伺候的宫人,林思妍半躺在软榻上,一旁是一男子,身着白色劲装。
乍一看,尉迟玦以为是箫铭洛,可是仔细一瞧竟然不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到底是谁呢?只看身形与箫铭洛有七八分想象,不过却是不同的气质。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尉迟玦心有疑惑,但也不敢久留。看那两人亲昵的动作,怕是自己撞见了不该知道的事儿。
心下就赶紧往外走,可才转身竟然在不远处的大树下见到了让她都觉得尴尬的人。而那人也恰好看到了她。不是别人,正是箫铭洛。
因为太过诧异,尉迟玦也不知道是否该请安。只见箫铭洛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并示意她过去。
尉迟玦没有犹豫快步走上去,箫铭洛待她过去后也开始往前走。就这样一前一后,院后小道有些昏暗,远处的光亮传来忽明忽暗。
尉迟玦也不知道这是往哪里走,但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着他走。一直到箫铭洛停下来,她才发现这冬夜里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今天见到的听到的都忘了吧。”
不远处的箫铭洛一身白色锦袍,上面的回纹绣金花纹,比平日的他看上去华贵。但尉迟玦感觉到一种言不清道不明的孤独寂寞。
“是。”只能低低地回一声。
此时,恰好蓬莱大殿上的贺岁烟花开始燃放,五彩缤纷的颜色似乎照亮了整个皇宫。
第二日,当尉迟玦醒来时,外面的世界一片银装素裹,真的下雪了。
新年第一天,东都大雪,似乎寓意着已经来临的天昌四年会是祥瑞的一年。皇宫里也是喜气一片。
林婉妍更是兴致大来地要打雪仗,尉迟玦争不过她只能一起陪着,兴许自己心里也是想好好大玩一场的。
“小玦,看招!”林婉妍出手之前大吼一声,然后只见一个大雪团直朝尉迟玦飞去。
尉迟玦笑笑,心想这小郡主还真有明人不做暗事的豪气,躲过一劫,立刻出手反击,尉迟玦的雪团小,但是出手快而密,最关键是准。
而林婉妍也不干示弱,闪躲起来脚下步步生风,让尉迟玦的雪球每次都差那么一点点。
“嘿嘿,没想到小玦你还真有两下子嘛,我也不能轻敌了!”说完边猛的一跃起,身体一个回转,手中的雪球已经直直飞向尉迟玦,砸得她是满身满脑的雪。
尉迟玦也不恼,乘她得逞放松之际,抓准时间,马上就还击了一下。两人是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几个回合下来都已经成两个雪人了。
“不行了,不行了。”尉迟玦实在是没力气了,摆摆手求饶,一屁股就倒在雪地上,躺着大口呼吸。
林婉妍跟她一起躺下来,说:“看不出来嘛,小玦你身体可是大又长进哦!”
“我的小郡主,每天陪您这么练着,我想不进步都难。”
“嘿嘿,那倒也是,要是姐姐也能跟着练,身体也不会这么差了吧……”
林思妍吗?
尉迟玦很自然地就想到了昨晚,眼前脑中始终是一个清冷的身影。他,也是昨晚才知道的吗?还是他一直都知道?
外人眼中的金童玉女珠联璧合,多讽刺啊!他到底是用怎样的心态去面对的呢?
他在乎她吗?应该在乎的吧……
就这样想着,之后每次见到箫铭洛,尉迟玦的心中都会浮现很多个问号叹号和省略号。很久以后,她会想起来,都能记得那年的大雪。
雪后的第三天,瑄嫔娘娘身体不适,太医诊治后得到了天大的好消息。瑄嫔娘娘怀了龙胎,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
举国同庆。
夏后甚至下旨为这个尚未出生的孩子祈福,免去北边边城三州的一年赋税。
尉迟玦被召去皇后的两仪宫时,在路上碰到了皇上。
皇上的脸上也是满满的喜悦,吩咐她这段时间多去姐姐那里走动,多陪陪姐姐。看到这样的皇帝,尉迟玦想,他是真的喜爱瑄姐姐的吧?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有了身孕,还是第一个。
“去吧,你们妇人间聚聚,朕也不便在场。不过,提醒你姐姐早些回去歇着。”皇上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听说是要去准备春闱之事。
尉迟玦却楞了好一会,她对这个皇帝是越来越看不清楚了。
听说,他在朝堂上极少说话,只有太后要一意修运河时说了句“为了天下苍生,请母后三思。”就因为这句话,文人墨客无不赞扬当今圣上的仁慈之心。
但,夏后一心包庇后党贪官时,他竟然一言不发,只说“全凭母后定断。”甚至,现在真的做起闲散皇帝来。
不管怎样,尉迟玦相信,他终究是要跟自己的母亲一决高下的,不论生死成败。
想到这里,又担忧起瑄姐姐来。若姐姐只是皇上的普通嫔妃也罢了,可若这次生了皇子,恐怕就不一样了。
长子却不是嫡子,身份地位是如何的尴尬。
尉迟玦看着傲雪而开的红梅,想着上天保佑瑄姐姐还是生个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