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玦从蓬莱宫里出来的时候感觉芒刺在背,虽然夏后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喝了汤就说要歇了。但她仍心有戚戚,她知道朝堂之上的争斗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夏后到底要做到什么样谁也猜测不到。夏后是忌讳的?如此小的一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吗?还是根本就是敲山震虎呢?方才,皇帝和箫铭洛的到来是巧合还是有意而为之?
“姑娘,姑娘。请留步。”
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尉迟玦的思绪,停下来转头就看到一身蓝衣的太监小步跑上来。看着面生,也不知道是哪个宫里头的。
“公公,有何事?”
小太监喘了口气说:“姑娘走得好生快,我家主子命小的给您的。”说着递上一个小绸包。
尉迟玦接过来打开,发现竟是晒干的菌菇,这东西盛产于南歧,在东临算个是稀罕东西,纵使是在皇宫御膳房都极少见到。
“主子说,放在姑娘做得汤里恰好。”小太监说完就跑开了。
尉迟玦拿着绸包,眉头更加紧锁。不想一碗小小的汤,竟引起这么多关注。可更让她没有预料到的是朝堂之外更因一句“治大国如烹小鲜”引起一场大波。
先是各府门客掀起一股讨论治国之道,大部分以抨击此次修建运河只是,认为夏后急功近利、治国无方。无非也是让夏后放权皇上亲政。
而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翰林院小吏,突然上书弹劾吏部尚书,在折子中,他有理有据,清楚说明吏部尚书为官多年中饱私囊贪赃枉法,利用职务之便捐官卖官以权谋私,并附有所收款项数目。更以犀利之词请求严惩贪官污吏,以平民愤,以肃朝纲。
夏后虽有意要压,但此事牵扯的官员之多、影响之大让她也无力只手遮天。下旨由左右相合理彻查,这一查就到了年关了。
天昌三年的大年夜是尉迟玦第一次没有在尚书府度过,被格外“开恩”的和郡主们一起陪着皇家一起过。
因经历北漠一战,夏后示意尽量简单,不要铺张浪费,但要犒劳镇北、镇西两军,要安抚边城官员,还是请了不少将领、官员。
在尉迟玦眼中,这皇家宴会自还是热闹非凡。戏台上在依依呀呀唱着国泰民安的戏,据闻是当年采亲王打败北漠时编的戏。也不知道是谁点的,在这样的时间听来似乎格外讽刺。
高高的玉阶上,象征皇权的皇帝却是坐在夏后的下首,前几月的翰林事件算起来应该是皇帝与夏后的首次正面交锋,虽然让夏后损兵折将但皇帝这边竟然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只有姜左培——右相之子,当今皇后之胞兄,成为东临历史上最年轻的吏部尚书,掌控官员任命大权。
尉迟玦对这位新上任的吏部尚书没有特别印象,只知道也是东都五公子之一,算是当中最年长的。从她的位置远远望去,六部实在离太远,她连自己伯父都看不到,更加看不到姜左培了。
但她可以看到玉阶上的姜皇后,一身藏蓝色的白色滚边鎏金锦袍,虽说隆重但相比其他妃子来说还是太过朴素,甚至没有皇后该有的华丽富贵。这几个月,尉迟玦对这位皇后也有所耳闻,从大婚后一直免去其他妃子的请安,深居简出,极少露面。新晋妃子中,反而瑄姐姐是最得宠的。对于这,尉迟玦不知是该喜还是忧。
“小玦,姐姐有些不适,想进内室休息,我去跟姨娘说一声,你扶姐姐先过去。”林婉妍的声音打断了尉迟玦的思绪。
“哦,是,郡主小心”。尉迟玦边应着边和其他侍女扶起林思妍。这位大郡主自上次受伤后身体一直不大好,此时恐怕是在室外待太久的原因有些不适。
但直至她们到了内室,也迟迟未见林婉妍的出现,尉迟玦感觉有些奇怪,难道是今日进宫人太多,林小郡主遇到相熟的人多聊了几句?那也不应该呀,她是最紧张自己姐姐的人,怎么会呢?但在这皇宫里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尉迟玦交代了侍女几句还是决定出去找找林婉妍,沿着后院的小径往宴会的方向走去,因为没有宫人提灯光线有些昏暗,相比之前的热闹,这里也显得特别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