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在夏太后颁布修运河“穿云河”后的第二天停止。这道指令在朝野内外是掀起轩然大波,很多老臣都极力反对,因为历代东临皇帝对自己的子民都推行仁政,如此的劳役民众在很多人心中是不可取的,据闻折子是上了一道又一道,蓬莱宫里也是彻夜亮着灯。
对于外面的流言蜚语,尉迟玦不知道怎么去评论,自己算是罪魁祸首还是帮凶呢?虽然她得初衷是好的,但事情真的是往好的方面发展吗?事已至此,恐怕早已不是她能左右了……
收起之前宋桓传来的书信,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天气晴朗,秋高气爽,连着心情也愉悦起来。
自从表哥宋桓被调任卫尉寺负责督造武器后,沉迷于兵器锻造反而少参与保皇派活动。这让尉迟玦放心不少,想自家表哥以后做个武器专家倒也不错。
想象着表哥如果站在现代的实验室里会事什么样子呢?尉迟玦嘴角不由地弯起来,哼着歌去厨房忙着熬鱼汤。她有个癖好,就是喜欢用这个时节的河鲜熬汤,把鱼和虾一起熬,熬到奶白色,有一种异常的香味,似乎可以感受到曾经21世纪江南水乡的家。
“嘿,我还在想呢,什么东西这么香,原来是你啊!”
尉迟玦转身就看到林婉妍和身后的言且御忙请安行礼,毕竟在宫里这礼数还是遵从一下吧。
两人看起来心情也都挺好,“怎又这般拘谨了,起吧。”小侯爷摆了下手就让她起来了。又煞有兴致地笑问:“婉妍一直说你有不少新花样,心思多得很,今儿看来说得倒也不假,这又煮的什么啊?”
林婉妍也好奇地凑过来,边闻边说:“对啊,香味都飘去御花园了,小玦你藏了什么好东西呀?”
尉迟玦笑笑,揭开锅:“也没稀奇的东西,就是在煮鱼,放了点虾。”
“怎么虾也可以与鱼一起煮?”言且御有些不信。
“当然,不过火候要掌握好才是这道汤的关键。”尉迟玦想了想回道,“其实,烹饪这类鱼虾很是花功夫,烹小鲜如治大国啊!”
“哦~此话怎讲?”两人竟然异口同声地问。
尉迟玦舀了一碗汤递给言且御,说:“小侯爷您先尝尝罢。”
言且御倒也不着急问,喝了一口,点头道:“的确不同一般,格外的醇香鲜美。”
看着他细细品尝的样子,尉迟玦又舀了碗给林婉妍,心想既然太后不禁止后宫讨论政治,而且在这两人面前她也不避避讳什么,今天刚好有兴致,就盗用一下老子的理论了。
“鱼汤鲜吧?这可是花了我不少时间和心思的,从早上忙道现在了!”
“要这么久?难怪之前都没见着你煮过。”林婉妍边喝边说。
“是啊。您看我这累得。”说着还敲了敲背,继续道,“先说我用的这鱼这虾都是要到这个时节才是最肥美的。再者,小鱼小虾呢,最是娇贵,要用文火慢慢煮,急不得,而且还需万分小心,如果火大了、火过了,都会影响它的味道,甚至啊,一不小心就给煮糊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两人点头称是,但林婉妍又问道:“那跟治理国家有什么关系呢?”
“治理国家也是一样,要看时间看火候,还要啊挑选适合的材料,最重要还要有耐心,这样才能煮出一锅好汤啊!”
“哎呀,我都听糊涂了,小玦,你到底是在讲煮汤还是讲治理国家啊!”活泼好动的林小郡主显然是听不进去这些话的。
尉迟玦笑笑回道:“煮汤煮汤,下回啊再炖排骨汤给你喝,好不好啊!”
“好啊,好啊。你不知道我最近练习射箭,都累得散了骨架了,喝骨头汤正好!”笑逐颜开的林婉妍心思早都到好吃的上去了。
一边的言且御倒是安静了好一会,问:“听你说来也不无道理,这些都是你自个儿琢磨出来的?”
“哈,哈,我还没这么大本事,以前在宫外听说书的说。”她可不敢揽这么大功劳,也不敢再说是书上看到,反正外边说书的到处都是,想查证也很难。
“呵,就你古灵精怪。现在连宋桓那小子都跟入了魔障似的,钻在兵器里头不出来了。”说起宋桓,言且御就郁闷。
关于这事尉迟玦可懒得应,这是她乐见其成的呢!于是打着哈哈糊弄过去,拉着林婉妍喝汤去了。
这件事儿本应该不会被人记得或提起,但没几日尉迟玦很莫名地被传唤到夏太后的蓬莱宫。而当夏太后一句不温不火的:“听说前儿个,你煮了很好喝的汤?”
尉迟玦当然不会笨到以为太后只是在问汤,她恍然意识到皇宫里到处都是太后的眼线,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自己一个兴致大来却不知道会引出什么事端来。哪怕前世看过太多宫廷斗争,但毕竟都是电视,在这样的权术高手面前,自己是如此的稚嫩。
忍住想抽自己嘴巴的冲动,现在只能少说话,见招拆招了。尉迟玦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回太后,是有此事。”
“那何时给本宫也煮一次啊?”夏太后不急不缓地问,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太后越是平静越让尉迟玦不安,“太后何时若想喝,吩咐一声便是,随时都可以。”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夏太后继续问话,尉迟玦也不敢随便抬头去看,安静的蓬莱宫里竟然一丝风都没有,只听到自己碰碰乱跳的心。
“皇上驾到,小王爷驾到。”
宫门口地声音这么响起,里里外外跪了一地。尉迟玦也无奈地跪下去,“叩见皇上,叩见小王爷。”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好像安稳了不少。
夏太后看了箫铭洛的座,和皇上闲话几句家常,似乎忘记了尉迟玦的存在。
尉迟玦也不着急了,索性就这样等着。
不想夏太后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来:“见日不如撞日,就今儿个吧。正好皇帝和铭洛也在,可以一块儿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