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天纯净的可以滴下水,牧民的歌来迎接远方的客人。
不知是来了什么重要人物,把大帐里外围了个透。静姝被月奴拉着站在人群外面,只看见攒动的人头。
“是谁来了这么大场面?”月奴踮起脚也看不见,索性问左边的人。
“是族长的母亲阿吉大妈。”
“又不是没来过。”月奴嘟囔着,有些不理解。
“不是,”右边的人补充,“主要是阿吉大妈带来了族长的妻子,阿史德家的女人。”
原来是这样,月奴刚才还兴致勃勃的目光一下子沉下来,她有些难受的看静姝一眼。而旁边的人继续说着。
“可不是吗?只有阿史德家的女人才能配上阿史那家族,可汗现在的三个妻子都是阿史德家的。”
“阿吉大妈带来的这个女人是可汗妻子的侄女吧,听说还是阿史德家的长孙女。”
“就是,我刚才看了一眼,长得水灵极了,一定同她姑母一样。她姑母可是我们突厥的第一美女。”
……
几人的热烈讨论字字不漏,都钻进了静姝的耳朵。月奴看见她的脸色越来越差,便拽着她的手提议回去。
“走吧。”静姝抬头一笑,却更显得脸色苍白。
其实这不关她何事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族联姻,权利交换。这是多正常的事情啊,自己不也是准备这样嫁给苏桦烨吗?
一条一条为自己分析的妥妥当当,却偏偏心思老挂在这里。
这不,听到帐外有了响动,仍控制不住的挑起了帘帐,看见那个陌生女人众星拱月般从帐前走了过去。
其实,这个女人并不是多漂亮,说到美,绝对比不过玉奴。但是,她就是让人有种光芒四射的错觉。她的光亮,源于她高高昂起的下巴,笔直的腰板,还有从小优越的处境。
这样的女人,的确能够配得起阿史那青利那个同样狂妄到自大的男人。
只是此刻,另一边的大帐内,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你把这个女人弄来干什么?!”
阿吉大妈盘腿舒服的坐在柔软的皮毛上,她的儿子却立在她的面前,带着极度的不满俯视她。不过她对儿子怒气倒是很不在意,正在悠闲的弄着自己的指甲。
“带她来嫁给你。”
“我不需要这个女人,你知道,我从小就讨厌她。”阿史那一转身,极力拒绝。
他与阿史德铃也算是青梅竹马,可是他们是天生的仇家,从来没有看对眼过。小的时候,对待自己的落魄,如公主一般骄傲的她只有奚落与耍弄,而自己第一个打的女人,自然也是她。
阿吉大妈自然也是知道他们这点破事的,只是她今天只会把那些陈年往事当作小孩子的嬉闹。
“你需要。可汗已经暗示,只要是阿史那家的子孙,谁生下第一个继承人,谁就可以继承可汗之位。”
阿史那转身,有些不可置信。
阿吉大妈看着他的表情,摇摇头,“不要怀疑,你可以。你身上的血统比任何人都要高贵,你才能成为真正的可汗。如果不是那场意外,可汗之位是你父亲的,也就是你的。”
是的,他当然知道,这些话母亲已经对他说了千遍万遍。他怀疑的是可汗的命令。
“可汗真的说只要生下继承人就能继承汗位?”
阿吉大妈点头,“所以你要快点。可汗唯一的儿子已经有了四个妻子,不过幸好,还没有一个妻子怀上孩子。而你,必须娶阿史德铃,因为只有她,才能诞下让可汗满意的继承人。”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阿妈说的每句话阿史那都赞成,只是,“阿史德铃愿意吗?我记得她很恨我的。”
阿吉大妈神秘一笑,“她不愿意会跟着我来吗?”
是啊,现在的阿史那青利不再是那个贫困的放养小子,一个被流放的好似永不翻身的贵族。他长大了,变成了突厥的第一勇士,变成了一族之长,变成了面貌俊美带着迷人蓝眸的男人。况且,嫁给了他,也许就是嫁给了可汗之位。
阿史那闭闭眼睛,没错,娶了这个女人,就是娶了可汗之位。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就这样摆在自己面前,自己又有何种理由拒绝?
没有。
重新睁开眼,那眼又变成冰封的湖水,没有丝毫波动。
“什么时候?”
“今晚。”
阿吉大妈终于笑了。
听到阿史那今晚便要洞房花烛的消息,静姝想自己不说是暗自窃喜也应该是无动于衷的,总之不是现在这种心情,这种带着淡淡的低落和伤感的思绪。
“圣女,你还好吧。”月奴有些不放心的问。
“当然好了。”静姝抬头,故意一笑。
“不是,不好也没什么,不要勉强自己。”她看的出静姝的勉强,就好像看的见她的伤。
月奴的每一句话都说到她心里,可是就是这样,才不能让她忍受。
“月奴,”她的突然靠近,让月奴吓了一跳,“你说,就凭他对我做的一切,我不应该恨他吗?”
月奴盯着她的眼,郑重的点点头,可还没等她松口气,月奴又继续说下去,“可是很多时候感情的事情,真的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可是我根本就不可能……”
月奴看着她,她却说不下去了。她是不敢说那个词,害怕一语成谶。
月奴却给她一个了解的眼神。
“静姝,你知道我爱谁吗?”这次第一次,月奴不再叫她‘圣女’,“我爱阿纳赐大人。”
对于她突然的吐露心声,静姝有些惊讶,当更多是疑惑。
“你一定很不屑吧,我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高攀上他,况且,任谁都看得出,他宠爱的是,玉奴。”
原来她对玉奴的敌视,不是因为美貌,而是爱情。是她一开始就把月奴想得小气了。
“可是我还是爱他,即使他不知道我爱他,即使我这一辈子是没有机会嫁给他了。”
也许这真的是爱,无私无欲无求。可是,“你为何爱他?”
这个不算尖锐的问题一下子让月奴沉默,她不太确定的说,“也许,是因为,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一次肉体交易,对一个游走于风月之地的男人来说不过是一夜雨露,但是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就是一辈子的爱恋的和依托。
爱上,有时候真的可以很简单,有时候甚至匪夷所思。
静姝有些明白了,月奴告诉自己这些的原因。她只不过想说,不要怀疑自己的心。
可是,她不明白,不怀疑,不等于能接受。
她只想离他远点,再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