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场初雪静姝昏死后,阿史那没有再为难她,在帐中静静养了半个月,每天用积雪草敷背,又喝了很多不知名的药材,静姝背部的烧伤才渐渐好转。
这日晌午,月奴为她换药,看见静姝背部的结痂脱掉,换成一种嫩粉色的疤痕遍布整个背部。
“其实,这疤痕在背上,也无大碍。”月奴自言自语道。
静姝趴在榻上,听见她这么说,侧过头,道,“月奴,你给我找两面镜子,我想看看。”
“这……”月奴有些为难,“其实看不大出来。”
听着月奴为难的口气,静姝倒是无所谓的笑笑,“我就是想看看。”
月奴想了一下,才道,“那你等等,我为你寻去。”
这异族之地,铜镜也算是稀有,月奴去了好一会儿,才找来两面极小的铜镜。
静姝一只手拿薄裘掩住身体,一只手执铜镜反窥月奴从身后为她举起的那面铜镜,铜镜太小,从中只能窥视背部的一角,可是就那一角,她也可以想象背部的惨状。
她放下镜子,笑笑,“还好。”
一听静姝这样说,月奴也松了一口气,堆笑道,“我说过吧,其实根本就没什么。”
静姝没有说话。
“云静姝。”帘布突然被掀开,阿史那突然钻进帐篷,屋内的两个人均是一怔。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静姝,她急忙用手上的薄裘把自己裹的更加严实,而月奴也随后回过神来,左跨一步挡在两人之间。
“族长。”月奴行礼。
阿史那没有理会她,目光略沉一下,几步走过去站在静姝面前,“让我看看你的背。”
静姝月奴同时讶异抬头望他。
“把皮裘拿下来。”阿史那没有理会两人目光。
静姝紧咬嘴唇,抓住皮裘的手握得更紧,关节泛出白色。月奴也觉得不妥,犹疑道,“族长。”
“拿下来。”阿史那的声音变得更差,他不想再重复。
静姝目光闪烁几下,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可能,慢慢转过身子,背朝着阿史那和月奴,松开一只手,黑色的皮裘从背部滑落,背上一切都展现在两人面前。
阿史那看着静姝背上那纵横交错的伤疤,手想贴上去又没有贴上去,只是目光顺着手指滑下。
静姝闭着眼睛忍受这一切,她感觉背部好似又火辣辣的疼痛起来,这种被人用目光侵犯的感觉,她深吸一口气,没事,她可以忍受。
“像,太像了!”阿史那边看边边自语,末了,脸上竟洋溢着莫名的兴奋,“月奴,你看看,她不上的疤,像什么?”
月奴突然被点到名,有些惊慌,对阿史那点点头,又俯过身仔细的研究起来。这背上的伤她天天看,除了有些惨不忍睹,也没看不出什么名堂啊。月奴想摇头,又有些不敢,只有揉揉眼睛,再努力的看。
“你看这儿,”阿史那的手滑向静姝的右肩胛骨,“这是耳朵,”再向下,“这是眼睛,这是嘴,”然后阿史那的手指触碰了一下静姝的腰部,静姝的身体像触电般痉挛了一下,阿史那咧开了嘴,“这是爪子。”
月奴的目光随着阿史那的手指一路向下,却仍不得要领。
“这是一匹狼啊!”
狼?听阿史那这么一说,月奴再眨眨眼睛,仿佛就真有这么一匹狼在静姝的背部呼之欲出。
听到阿史那在背后的惊呼,静姝心里一丝冷笑,狼?也亏他看的出来。不过阿史那的下一句却让静姝再也笑不出来。
“这就是神迹,如果把这幅图展现给族人看,云静姝就可以坐实圣女的位置。”
静姝一下子僵硬了身体,而月奴则猛的捂住嘴巴。
“月奴。”
“是。”月奴连忙点头。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这幅图的原样,如果有任何闪失,后果,不仅仅是流放。”最后一句,他是对着静姝说的。想毁掉吗?没那么容易。
静姝明白他的警告。要怎样的羞辱才够呢?也许在他的心里,这根本算不得什么。一个毫不放在眼里的人,用羞辱这个词都太过抬举。
“云静姝,你准备一下,随我出去。”此刻,他才想起此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