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父亲将买来的罗蜜汁递给艾伦,“来,这是给艾伦的奖励!”
罗蜜汁近乎是所有孩子的最爱,成褐色的汁液,装在他们自己做的竹筒里。艾伦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口饮尽,就像之前想的一样,这回他一定会细细地慢慢地品味。
他们跟着村民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村民将艾伦放在了黑牛的背上,黑牛很温顺像是没有一丝脾气。
-但问题在于,到低该如何去和村民们说必须要往北走,要是真的说了又会有多少人会相信呢......
艾诺尔在想到底该怎么办,帝国的指令本来就不允许人民擅自有自己的想法,连自己想的权利都能剥夺吗,光从这一点上看来就已经很不合理,古往今来发起起义的从来都是下层阶级,但真正的效益却只是新的制度等着他们。
在这种情况下去告知他们大概不会有任何用处吧。
即使到家后,他也没能在笑一次,一直沉思着。这笔钱财对于他们家来说或许是改变,这被白蚁啃食地纹路可见的房子,可以雇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 盖栋全新且宽敞的房子。
可以买到凳子,在垫上柔软的棉垫,床铺即使三人一起睡也不会有任何拥挤。这也是农役们独有的想法,在买下一片树林,这样根本就不愁没钱用!
“但是,这样做一定很可疑吧......”艾诺尔看着米粒,眼中充满了惶恐,“这笔钱要是用来盖房子,或者给艾伦送去帝国学院学习,或者......”
“根本行不通,不论是如何去使用这笔钱,都会引起怀疑...”
帝国的农役,不配拥有这辉煌的金币,这个规定不知何时兴起。
“真是头疼!”
最终谁都无法得出有力的答案,他们甚至忘记了威尔所说的起义这档事情,面对着从布袋中伸出的贪婪的手掌,柔和地被抚摸着,近乎快要失却灵魂。
直到艾伦的出声,他们才挣脱开。
“我们要参与到起义中去吗,父亲!”
艾伦天真无邪稚嫩的面庞,碧色双眸紧紧盯着眼中快要失去光的父亲。
“啊......艾伦”
等回过神来,已经不知该如何去和孩子说起这件事,这个被他抛之脑后的事情,再次勾起他的思绪,“是啊,到底该如何才好呢......”
-既然想不出来就别去想了嘛。
他拉起父亲,向着田铺旁的小溪走去,说着:“我们去抓虾米吧!”
一个孩子所考虑的东西有时确毫无头绪,但他能看出父亲的不安,至少在他能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慰藉。
溪流稍显湍急,连工具都没带来,靠手掌根本无法成功。
“带大家走吧......”
艾伦如此说道。
“诶!”
他就静静地站在溪流中,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耀耀生辉。
“我希望父亲带着大家离去,有哪些金币的话不会有问题。”
“艾伦,你...你真的这样认为吗......”父亲有几分犹豫,他还是没能想好,“假如...假如我们能有一套大房子...或者我们一家人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你还可能交上朋友...再或者用这笔钱送你去帝国学习,这些...你认为呢?”
他很期待自己的想法能和这位聪明的儿子达成共识,或许这会显得很没主见,但这种事换做别人都会这样想吧。
“但他们不就是和我们同甘共苦的人嘛,这么多年来,也一起度过了很多困难不是吗?而且那位叫威尔的先生说的起义不像是假的!”
父亲的目光微微改变,艾伦更加仔细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起义,那算是在帝国的土地上的战斗吧,即使我们离开叶会受到影响吧......若是能带领 别人活下去这大概就是骑士的意义吧。”
父亲长长地呼出口气,他一把艾伦拉入自己的怀中。
-原来这就是你心中的骑士吗...
“和你说话,真受打击 ”父亲咧嘴一笑,捏着他的软糯的鼻尖,“感觉你才更会做父亲...”
之后,无论是米粒还是艾诺尔都已经决定,与村民们一同前往北方,父亲用着威尔说的话,告知村民。
‘起义军就快要发起对帝国的进攻了,而就在今天我遇到一位自称是威尔的起义军参与者,他告知我要想不受到伤害,就前往北方,那边大概是他们的营地......’
但几乎和预想的一样,所有人狐疑的看着他,人们异口同声的回答都是害怕,畏惧帝国的指令。
‘别开玩笑了,就算真的会起义,他们又能有多少军队去与帝国搏命...’
‘为什么你会相信他...我们要是离开就算是罪人。’
他们说的没有错,若是这个决定成立,他们便是违抗指令的罪人,若起义一方也同样是乌有...成为流民就是噩梦的开始,这便是他们的担忧吧。
就此过去两天,仅靠一面之词根本无法说服村民,艾诺尔再一次将他们召集,这回他拿出了威尔所给予的那一袋金币,金币的光辉在他们眼前扫过,所有人的魂魄都被深深勾住。
‘这是威尔先生留下的金币,是给我们作为前往北方的盘缠,只要各位与我一起离开就都有份.....’
他如此说道,但村民们不像是听进去了,脸谱上载满了贪婪,甚至忍住口水的流出。
他们还是反驳,甚至开始有人质疑,说着:‘这不会是你偷来的吧,想分给我们让我们一同替你受罪!’
这话一出,他们的脸上又无不写满了害怕,他们害怕罪孽降临自己头上,所有人面面相觑,开始叫嚷着让艾诺尔一家前往骑士领的集市上去自首,就如此一直到天黑才肯罢休。
艾诺尔没有任何对策,除非叫威尔的男人,能亲自到来为他们化解误会。
但往后才是村民们恶意的开始,他们家的房屋不知何时被用木板封的死死的,就连窗户也同样不会放过,他们开始隔绝这一家三口,在他们口中渐渐成为盗窃者,但在他们的目光中无不在说想要得到那一袋金币。
在不断提防的同时,他们才会防止有人会去让他们交出金币的举动,而私自将他们困在屋内。
‘承认了吧,你同意自首我们就是放你出来,我们也不想被认为是盗贼的同伙!’
村民们还在不停的督促着,他们明明是同甘共苦数十年的人啊,仅仅因为一袋金币就反目成仇,开始变得没有理智。
‘我们不是贼啊!’
‘这是威尔先生给我们前往北方的盘缠’
’你们相信父亲啊...等起义军发起战斗,我们都会没命的...这...’
尽管艾伦用着接近要将喉咙撕碎的声音如此告知着,他们仅仅是脸上扯动,耐不住性子的人已经扭打在一起,比起起义军发起的战斗,他们更害怕帝国的判罪。
透过门窗缝隙他们就像是已经死亡却还行走的游尸,皮肤粗糙不堪,近乎几天没合的充满血丝的双眼,他们一直在互相监督,生怕有人偷吃。
如此又过数天,他们几乎不再说话,用着捡来的石块砸碎艾伦家的房瓦,一片又一片掉落四分五裂。
-但到底...到底能相信你吗威尔大人......
考虑到之后,若再被困在这里几天,光是水源就成问题,别提食物是否充足,他们近乎对自己信念开始动摇。
蜷缩在父母怀中的艾伦,干咳着,为父亲澄清直到喉咙嘶哑,艾伦碧色的眼眸深深的看着他们,娇柔的小手抚摸在父亲的脸颊上。
-碧色瞳,魔力......
父亲意识到还不能放弃,即使丢弃这袋金币也必须离开,他们暗下决心坚信着威尔,起义一定会带走这样的格局,眼前同甘共苦数年的村民,如饥狼...只有交出这袋金币。
但这一切已经发酵到另一真正的,不可抗力情况之下,村民们以发现异端为事由在樊兰骑士领集市上进行揭发,为了得到悬赏他们甘愿如此。
骑士的侍从带着四名士卒来到了村落,在村民的引导来到了那栋已经被折磨得近乎坍塌的木屋前。
侍从转动眼珠,扫视着,这栋只要自己随意挥剑就能可能彻底瓦解的木屋,他缓缓摇头,根本不能入眼,低劣的物质使他怒火中烧。充满戾气的眼眸转向村民无不再说,‘一群为了钱财的废物!’
因为他并不认为在这个数十年都是农役的村落会有人斗胆成为起义军的一员。
“最好别让我发现你们在说谎,你们应该不会认为皮鞭的滋味很不错吧......”
村民们立即跪倒在地,哀求着,
“大人,他是如此说的,还促使我们一同加入...还...还......”为了更好的使谎言成立,他们只得将金币的事交代出口,“他还有一大袋金币!”
-金币!
“希望你们的判断没有错误!”
他转身面向木屋,拔出了挂于腰间的长剑,将紧封大门木板一同斩断,屋内的三人以同样的姿态跪拜在地。
侍从扬起嘴角,这一切他很满意,权利带来的快活感,无不是有人跪倒在自己脚边,连呼吸声都不能太大。
他将褐色的皮制长靴有力的放在艾诺尔的头颅上,露出怪异的表情如此道:“将金币拿出来吧!听说有很多?一大袋?”
“大人...”
因为整个脑袋被侍从脚压住近乎贴于地面,说起话来总是会气力不足,“为什么您就会相信他们,我们不过是被告知起义军会发起进攻...为了不受到战争的危害...仅此而已!”
他看不到这位踏着他头颅的侍从此时是何种表情,但期望这番话能取得一丝信任,只不过是平民,只是想着如何更好的活下去罢了,这并没有错。
“就如你说的被告知会发生起义,然而你是帝国的人民与任何异端有所接触都会视为不忠,想脱罪就只能由帝国的判断......那么,那一大袋金币是存在的吧!”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别废话了!你的好村民不敢说假话...只会躲藏的起义军给你的勇气?敢和我如此水说话!”
“多么冠冕堂皇...”
“?”
“别说要多么忠诚帝国,你们又有几分考虑过我们...你们不过是帝国所养的金钱奴隶,与我没有什么区别!”
艾诺尔奋力的想要挣脱,却被横向而来的一脚踹中腹部,疼的蜷缩成一团。
-你竟然敢...
艾伦咬紧牙关奋起身来,握紧拳头砸向侍从。
在他身旁的士卒用着带有圆度挥向艾伦,一股无比巨大冲击将艾伦击飞数米。好在落入母亲即时接住,但脸上绯红的印记逐渐明显。
但他没有哭,因为父亲的教导,眼泪不是留给软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