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听课,满脑子都是昨天纪悠然拿来的那三份资料。
“格格,请你回答下一个问题。”历史老师的声音飘忽于耳际。
“格格?格格?”帅哥同桌提醒性地摇了摇我。
“嗯?”我回望他那张帅气的脸,一脸疑惑。
“老师叫你。”他小心地吐出几个字。
“哦。”我机械地站起来,语气很随意地向老师道:“什么问题?”
“格格呀,是不是哪不舒服了?脸色这么差,今天上课也很没精神,学习之余得多注意休息,不要太勉强自己。”历史老师亲切道,这是她对优等生的一贯态度。
“有点头疼。”我敷衍。
“头疼?那得赶紧去看医生,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给你放半天假,这就回去吧。”历史老师过于夸张的语气招来众同学不满的目光。
“谢谢老师。”我还是赶紧收东西走人吧,要不然只怕会淹没在这些怨愤的眼神中。
我承认,我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人,尤其在校园里,除了纪悠然,我没有其它朋友。人来人往,过客而已,何必在意,何必牵涉。我叫格格,一个决议与世隔绝到没心没肺的人,如果你问我现在想做什么,我会告诉你我现在想买凶弑父。
踏出校门,一辆白色宝马忽然停在我的眼前,从车上走下一位陌生男子,左右各一保镖,拦下我的去路。
“格格,没想到四年不见,竟出落得如此漂亮。”陌生男子无礼地向我投来审视的目光。
“我不认识你。”我不带温度道。
“我是郑子扬呀,你不认得我了?”男子道,脸上盈盈地笑着。
“郑子扬,是谁?”我不耐烦地问道。
“我是你哥哥郑子扬。”男子提高语气道。
“想起来了,你是刘昕玲的两个蠢儿子之一吧,对不起,我没有哥哥,我不姓郑。”哥哥?叫得多好听。
“你……”郑子扬瞪起眼道。
“麻烦让道。”我漠然以对。
“我今天可是特意过来接你的。”郑子扬的嘴角浮起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
“我不去。”看来郑启曜的行动比我想象得要快。
“恐怕由不得你了。”郑子扬挥手示意,两名身材高大的保镖威胁性地朝我逼近。“自觉上车能让你少吃一点苦头。”郑子扬道,话语阴毒的与他该死的母亲如出一辙。
“不要靠近我,你们郑家人简直是群疯狗,上周盘算着卖我房子,这周盘算着卖我,还有没有人性啊。”我被逼得连退几步,举起手中的书包无助地胡乱挥动。
“让你嫁到秦家可是便宜了你这个杂种,你要知恩才是。”郑子扬奸佞的表情在我眼前渐渐扩大成一种无与伦比的恐惧。两只肮脏的手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使劲地把我往车里拖。
悠然啊,你在哪呀?
正祈祷着,一个刺耳的刹车声在身旁响起,一辆黑色敞篷跑车子弹般专横地冲进这混乱的局面,稳稳地停在郑子扬眼前,贴近身体,像是一种有意而为的警告,透过扬起的烟尘郑子扬颤抖的双腿见得清晰。
“放开她。”跑车上,戴着镶钻茶色太阳眼镜的男子以生冷的语气向郑子扬道。
“她是我妹妹。”郑子扬怯生生道,不可置否,即便隔着太阳眼镜,跑车上男子浑然天成的威慑气息已让在场的每一个人感到莫名的惊寒。
我抬眼看向来人,心下一沉,天啊,谁能告诉我今天是什么日子,全都赶着趟来欺负我,格安彤,你在天有灵保佑保佑你多灾多难的女儿吧。
摘下眼镜,谢天衍缓缓地走下黑色跑车,那种漫不经心的举止昭示着最惊人的高傲。他走到我的跟前,霸道地将我揽入怀中,话语极轻道:“回去告诉郑启曜,格格,我谢天衍带走了。”
郑子扬听了踉跄地连退几步,跌坐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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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SLR奔驰敞篷跑车驶进千竹轩高档住宅区内,现在是上午十点,小区显得格外安静,除了老人和幼儿,忙碌的都市白领们不会在这种时间出现在这个离家太近的地方。
很显然,坐在我身边驾驶座上的这个男人掌握了我太多的信息,以致刚从校门前那场劫难中逃离的我连路都不用指就回来了。
车停稳后,谢天衍拉着我走进千竹轩A栋,并在一层大厅里按亮电梯指示键。我使劲想挣脱他的钳制,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对抗,讽刺的是,这可是我的领土,他怎么能这样!
“钥匙?”公寓门前,他转向我道。
我瞪着他,一脸的不情愿。
他没有在意,直接抢过我的书包找钥匙。
门打开,我的公寓,这套两层布局200平米的房子,这个充斥着我气息的地方,这块至今为止只有纪悠然才被欢迎走进的私人领地——闯进了一个危险的入侵者,他的名字叫谢天衍。
“你难道不打算向我道谢吗?”谢天衍把自己丢在客厅舒适的米色沙发上,燃起一根烟,以绝对闲适的姿态和随意的语气对我道,仿佛他就是这间公寓的主人,而我才该是那个小心谨慎的愚蠢客人。
“谢谢,不送。”我下的是逐客令。
他笑,不为所动,眼睛开始环视我简易洁净的房子。分上下两层,一楼是客厅,厨房,餐厅;二楼是卧室和书房。客厅的空间跨度较大,天花板直抵两层楼的高度,抬头可见布置在二楼的欧式围栏,两层楼间以一道旋转楼梯相连,楼梯底下是一池红鲤。家居采用欧式风格,以米色和白色为主,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风景油画,画布上只有单纯的色彩和简单的线条,区别于画廊里卖的那种工笔讲究的精致画作。审完房子,他目光回落到我身上,道:“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会寂寞吗?”
“那也不是你该过问的?”我微怒道,很有一种拿扫把赶人的冲动。
他突然坐在沙发上大笑起来,而后朝我摇了摇手,道:“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有资格过问。”他的语调很轻,仿佛呢喃,却带着深沉的霸气。
我又感觉到了,如同那夜坐在赌桌前的冰寒。周身没有一点安全感,注定了无法与这个该死的男人共存,和他呆久了,真的会疯掉。
“我去倒茶。”我转身走向客厅不远处的吧台,像逃避。
“为什么放了郑启曜?”平定好心情,我为他斟上茶水,率先提问道。
“因为你需要我放了他。”他接道,眼睛深意地盯着我看。
“既然你可以大度到舍弃一千万的债款放了郑启曜,为什么偏偏不肯放过我呢!”我几乎是用吼的,谁能理解我这个星期以来所承受的恐慌和不安,就为了那张底牌,那张他未曾翻开的底牌。
我将手伸进校服口袋,一张薄薄的纸片划过我冰凉的指间,从那晚开始这张纸片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此时,我把它取出放到谢天衍的面前,牌面向上,赫然是一张梅花六。
“你随身带着?”谢天衍的眼角闪过一丝得意和惊喜。
“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不会去看这张底牌,那天你明明赢了,为什么非要把这场赌局的结局掩饰得模棱两可,你知不知道这么做对我是一种折磨。”
“折磨?”他犀利的明眸瞬间逼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气息里的温度,灼热得叫人心悸。“怎样算是折磨?慌张、害怕、侥幸、欣喜,还是……失落?”
他轻薄的话语冷不防地撞进我心湖的深处,那些一星期以来缠绕在心间的莫名思绪像突然被人揭发了一样,令我慌乱。失落?为了他吗?不会的,如果真的失落,也是为郑启曜此刻的逍遥自在。“是,我是失落,但绝不是因为不能被你蹂躏才失落,这点应该很好理解吧,我失落是因为你没有趁机帮我解决掉郑启曜那只老狐狸,以致他现在还能盘算着把我卖给秦氏。”我失态地朝他大吼起来,像极了做错事被逮着的坏孩子,愈发地理直气壮。
哦!让所有的理智,冷静,和那些假意的漠然都见鬼去吧。
“放心,你的所有权归我,他不敢动你,格格小姐,你可要认赌服输呀。”谢天衍一脸坏笑道。
“从法律的角度上说,郑启曜才是我的合法监护人。”我提醒道,突然觉得就算被郑启曜卖掉,也比被眼前这个恐怖的男人占有的好。
“你不知道法律是我谢天衍定的吗。”谢天衍冷笑一句,只见他掏出手机熟练地拨了串号码。
“喂,我是谢天衍。”
电话另头传来郑启曜的恭维声。
“格格交给我应该没问题吧,明天我会派律师过去办理转户手续,届时我的律师会向你说明全部情况。”看似礼貌的言辞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横。
交待完毕,谢天衍不留余地地压下电话。
一个电话,两句话,我就这样被完全转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