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表上的数字刺痛了我的双眼,那感觉像是在看着自己生命的倒计时。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可双手还被绑着,只能撑着地面,半跪着爬了起来。
我此刻像是忘了婆婆的教诲,她叫我事事不要出头,可我却成了这群人中最先站起来的一个。
我的眼神一一扫过那些充满恐惧与茫然的双眼,人群之中,与一双黝黑水润的眸子对上。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我们的眼神只是交汇了一瞬,甚至连话都没说一句,就已经确定了双方之间的合作关系。
我快速向她奔去,绑住我们双手的只不过是一圈粗大的麻绳,而且似乎是为了方便我们之后的互相厮杀,麻绳圈圈绕绕缠了厚厚一团,但却并没有打上死结,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耐心解开。
绑在她手上的绳子被我很快解开了,我回头背对着她,看着钟表上的倒计时。
“867。”
我倒数。
“知道了。”
她回答。
我这才发现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小时候在山间才能听到的翠鸟的鸣叫,清脆灵动,但此刻她的语调显得有些急促和不耐烦,就没那么动人了。
手中桎梏被打开的时候,时间已经转到659,她比我花费了更多的时间。
下一刻,我们都默契的奔向了刚才那个西装***过的地方,他身后有一扇门,微微敞开着,也是二楼唯一一扇打开着的门,我们进去,看到了满屋的枪械。
我们清楚看到各自眼中的震惊,头顶被笼上了一层凝成实质的死亡阴影,下一秒,我们便检查起屋里的东西。
整整三面墙都挂满了武器,有一面墙上挂了枪,剩下两面墙挂的是各式各样的冷兵器,有些我连见都没见过,更叫不上名字。
我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挂枪的那一面墙,一一看过去,发现并不是所有枪都装备了子弹,只有一把***、一把步枪、***枪里面各装了十发子弹。
我选了一把步枪,和我一起过来的那个女人则扛了一把巨大的***。
剩下***枪,兰欣让给了我,但她说把子弹先留着。
显然,我们都没有用过这些武器,花费了几分钟的时间才搞懂了使用的方法。
她率先走出了房门,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楼下那些还没来得及解开束缚的女人们。
有些已经和我们一样明白了钟表上倒计时的含义,互相合作解开了绳子,但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情况的,仍旧瘫倒在地,像是迷途的羔羊。
***装了***,子弹打出去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强大的后座力让她瘦小的身子为之一颤,不受控制的往后倒退,眼看就要摔倒。
我适时站到了她身后,扶了她一把。
她回头看我一眼,表情冷漠的不像是第一次杀人。
“兰欣。”
子弹疾驰出去,打中了一个女人的胸膛,鲜血瞬时喷涌而出,我在一阵阵惊恐的尖叫声中听她说自己的名字。
“秋梧。”
我将步枪架在栏杆上,瞄准已经受惊的人群,她们像小鼠一样四处乱窜,但是整个仓库一楼都空旷的很,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
十发子弹打完,也不过打中了三个人,而且准头不够,其中两个没击中要害,挣扎着在地上爬行。
剩下的人也很快反应过来,纷纷奔向了二楼,但是没有人朝我们这边走,估计是被我们手上的武器给震慑住了。
她们去了对面,对她们来说是幸运而对于我和兰欣来说则是不幸,那里的房间门也是可以打开的,她们匆忙逃窜进了屋子,里面有没有武器还不得而知。
兰欣的***也没了子弹,但她的准头比我好很多,子弹打空的时候地面上已经多了七八具不再动弹的尸体。
兰欣率先丢掉枪进了屋子,重新挑选武器,而我则停下了片刻,眼神扫过平坦空旷的没有一点遮蔽的一楼地面。
天花板上挂着极其刺眼的灯泡,那是一盏日光灯,用来给棚里的瓜果蔬菜补充日照时间的那种,除了刺眼的光亮,还夹带着热。
墙上的钟表数字显示到三百以内,过去这短短几百秒的时间,那盏灯似乎比刚开始时更亮了,光线照在横躺在灯泡正下方的尸体上,似乎能灼伤皮肉,烧出一股淡淡的焦臭腥味。
那是怎样一种味道,仿佛刺激着我的感官,激起我内心深藏的兽性。
我深呼吸一口,转身回到房间里,兰欣已经取了一把短刀作为武器,而我选择了一把看起来很酷的短剑。
刀柄和剑身都微微弯曲,中间有一条亮眼的金色丝线贯穿整个剑身。
除此之外,剑上没有任何花纹装饰。
我认识这把武器,名为绣春刀,是清朝锦衣卫惯用的武器。
相传要成为锦衣卫,必须经历非人的考验,我自然不知其中细节,但在我看过的电视剧中,最后一项考验便是要杀死最为亲近的人。
断情绝爱,冷酷无常。
我拿着这把剑爱不释手,像是找到了一件喜爱的玩具。
来不及和它培养感情,我就要上战场了。
我们走出房间的时候,二楼已经洋洋洒洒站了许多人,一眼扫过去约莫有三四十人,想到那个西装男人说的,这么些人中,只有26个能够活下来。
我冰冷的眸子仿佛燃起火焰,要将眼前这些人吞噬。
兰欣自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那些人似乎也发现我们手上的子弹打完了,开始渐渐朝着这边移动过来。
想是因为我和兰欣突出的表现,让她们不约而同的将我们两个视为了最大的威胁,面对可能以少战多的局面,兰欣的表现还是那么冷静。
“我左你右。”
这是她说的第四句话。
走廊窄小,最多只能并排挤上三人,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我们。
我们背靠背一左一右凝视着袭来的鬣狗,眨眼的频率都变慢了许多。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为什么不仅不害怕,甚至有些兴奋起来,我分明感受到自己浑身血液在翻涌,像是在这一刻,我才找到了自己存活于世上的意义。
眼前那些女人的脸,渐渐模糊成了稚气未脱的模样,变成喜欢把脚踩在我背上的小男孩,变成喜欢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拖在地上翻滚的十六岁的孩子,变成了那个总是一副乖巧模样,却转头跟三十多岁的院长说起我的坏话的女生。
我这才发现自己短短二十年来,忍气吞声积累的居然有这样多的怨毒。
我的嘴角勾起一个异常邪魅的笑,变得不再像平常的自己,我开始渴望将这些人踩在脚下,无论是活,是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