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公子娶了妻?”
娇媚的莺声,婉转的眼波,婀娜的身姿,一袭水绿的裙衫婷婷立在湖畔,根本没有冬天的一丝影子,阳光下与碧悠悠的湖水相辉映,玉面桃花,仿若凌波仙子。
沈君然双手背后,双眼微垂,沉默不语,仿佛只是看着远山近景。
周影隐在不远不近的一棵粗壮的树后面,看着那两个人。
她自酒楼中无意瞥见沈君然和一女子走过,觉着颇为好奇就尾随了去,哪想到一路就追到城外的湖边。也就刚好瞧见了这么一位艳丽佳人,虽然和自己的容貌相比有差了那么一点点,不过论起风情来可就不惶多让了。
这看上去像不像“捉奸”?周影淘气地对自己吐了吐舌头。
“公子不屑告诉奴家?”等了一会儿不见答案,那女子的眼中浮现出浅浅哀伤。
“你把我叫来就只为这些?”沈君然淡淡地开口。
拜托,人家好歹也是位娇滴滴的俏姑娘,恩……虽然隐藏在爱慕的眼神里竟然还有几分阴郁,不过,他怎么可以无动于衷?——尤其面对那么一个大美女!她在心里悄悄嘀咕。
女子嫣然一笑:“公子不回答奴家的问题,奴家还能说什么呢?”
“她是我的妻。”似乎还算温和的语气。
“原来传言竟是真的。”女子有些失望地低吟,“公子……就不怕故人情伤吗?”
“沈某愧不敢当。”
“只是可惜了群姐姐福薄缘浅,竟无缘做公子的新娘。”
话听到这儿时,周影已经基本什么没兴趣了,一来似乎是很俗套的剧情,让人昏昏欲睡;二来,也许这女子还没发现,但周影已经注意到就在她刚刚提到“故人”两个字,沈君然淡扫过她的笑颜时眼中就闪过杀气。
想来“群姐姐”这位“故人”定是个妙人了。
“这是最后一次。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杀了你。”
依然淡淡的口吻,人已经离开湖畔向树林周影这边走来。
“为什么?”
女子惊讶的问着那抹冷漠的背影——依然没有等到答案。
“我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她有些艰难地问着。
止步,沈君然缓缓回身:“我想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女子脸微变色,转身掠过湖面轻点几下翩翩隐入对面树林,一阵娇笑自林中远远传来:
“公子,可要看好您的东西哪!若是不小心丢了,便是再也寻不回的!”
哇塞!真的会飞耶!那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那么大的一个湖竟然轻而易举地掠过——偶像!崇拜她!
在周影对中国传统武功叹为观止之后又皱起了眉。虽然也比较惊讶那女子的“变脸”工夫,但一看沈君然一直都是淡然处之的样子,倒更让人佩服了。这人的确不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看来“美人计”可不能对他滥以施用,她才没兴趣自讨没趣哩!
背靠着树干蹲下,洛阳的冬天比起之前所在的北方虽然已经暖和很多,不过,在外面呆久了还是有点儿冷。看看自己早冻得青紫的手指头自己把玩儿了起来。
忽然,眼前站定了一双灰色羊皮软靴,她抬头,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等你很久了,好慢哦!”
看着她额际颊边被风吹散的碎发,脸颊冻得通红,甚至能看出她间歇地颤抖,却又在他面前露出怯怯的可爱的笑容,那一瞬间沈君然忽然觉得似乎有什么进入了心里。轻轻地,像春风不经意地拂过;缓缓地,像小溪静静地淌过;悄悄地,像细雨无声地融入了心湖……
他微怔,这样地悄无声息,这样地温柔缱绻,他……竟无力也不想阻挡。看着她,伸手将她的碎发掠过耳后,把自己的斗蓬罩在她身上,然后伸手到她面前。她有些不解,也看着他,眼里闪着问号。
他突然很想笑,于是他笑了:“不走吗?”
沈君然在笑耶!
不是那种淡淡的冷冷的笑,也不是特深沉的笑,是很温柔很温柔的笑着,笑得毫无城府,笑得……周影竟有些呆滞,看着他停在眼前的手,感觉到此刻的他是真真切切的就在身边,就在她触手可碰的地方,近得……好象连他的心都可以碰到……碰到……他的心……她楞住了……我干嘛要碰到他的心?
沈君然很耐心的等着她回神。他知道她刚刚隐在一旁全都听到了,也知道她现在肯定是满头雾水,不过,他却不打算为她解惑……至少现在不打算。他突然觉得有些事情需要确定,甚至需要重新估量。他不想做无用功,也从不做无谓功,但是也不会为了胜利就忽略甚至错失某些事情。
看着她依然是小男孩儿的扮相,让他笑在眼底,她必定是闲宫装繁琐且不便才又做此装扮,只是不知是从哪个小厮要来的,竟是层单衣,难怪她冷得直哆嗦。
也许该置办些衣服,他想。
直到看见她眉心紧蹙,像是想到了什么很是困扰的东西抬头看他,但目光却又穿越了他看向更深远的地方……像是……在看他的心!他顿悟,再看向她时眼底浮上一抹深思,这个女孩儿……能看透他的心……是么?他的心……于是他又笑了:
“你准备在这儿生根发芽?”
生根发芽?
周影无意识地想……一转念,才恍悟:什么嘛!人家是在沉思!
大眼睛怪嗔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搭上他,让他将自己扶起才反口:
“好啊,我就扎根这里。守着这片湖多美啊,还能时不时地与老朋友过来会会。”
沈君然仅仅还以微笑,对她的含沙射影不置可否。
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装模做样的家伙。
虽是已到响午,但日头并不浓烈,偶尔也会听到几声鸟鸣,走在林子里倒是有几分惬意。
“周影,”轻轻地将柔胰握在手中,牵着她缓缓地走在林间,沈君然突然问到,“你几岁了?”
“卟哧,”周影喷笑出来:“我记得你刚刚才给人介绍说我是你妻子耶,你竟然不知道自己娶了什么人吗?”
终于想到要问了,终于轮到她发言了,终于可以借机扳回一成了!哈!
沈君然也随着她笑道:“是啊,听你提醒了——还真不知道自己娶了谁,是什么人呢。”
周影斜睨了他一眼,甜甜地说:“那也是你自找的,活该!”
“那么,夫人,何不借机在此向为夫说明呢?”沈君然状似虚心地求教。
“我为什么要呢?你先前不是也并不在意嘛。”她说着,大眼睛里满是狡黠。
“我现在在意,很是在意。”
看出了那份狡黠,他笑着承认,牵她的手继续不急不徐的走着。
没想到他竟会这么痛快地直接承认,不禁让她意外,那现在是什么情形呢?
周影既感到困惑又觉得奇怪,他对她突如其来的提问表示忽然对她有了兴趣吗?
看着自己冷冰冰的手被他温暖的包着,她乖乖地跟着,心里却千回百转,拧眉看向他。
沈君然回身看到她满脸突现的严肃和眼中骤起的戒备,实在忍不住了连连笑出,低沉醇厚的笑声,在林间悠悠地传开。
这个人到底怎么了?现在的样子,都有点不太像他的感觉了。
而自己又是怎么了?
看着他的笑听着他的笑声竟然会感觉到有些无措?
不喜欢这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火,猛然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周影有些恼怒自己,径自往前走,却不料刚出一步,腰身就忽然一紧,人跟着就进入了一副宽广厚实的胸怀,她顿了下就要下意识地挣扎,还没来得及动作一回头,耳边传来他呵进的热气:“小影,你几岁了?”
耳根子被呵得有些儿痒,有些儿烫,悄悄地想要挣脱:“快十七了。”
“你从哪儿来的?”
一听这话便不再挣动,大眼睛低低垂下,乖乖地偎进他怀里:
“我是从天上不小心掉下来的,你愿意送我回去吗?”
听到这样的回答,沈君然愣了一下,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缓缓地收回停留在纤腰上的手,再牵起她的手悠闲地走着,这次握得很紧。
“我并不是每一句话都别有居心,也并不是每一个举止都会别有用意。”
依旧是淡然低沉的口吻。
大眼睛温驯地眨了眨:“例如现在?”
他转身看她:“例如现在。”
大眼睛笑成了弯月:“你突然对我……‘一见钟情’了吗?”
他淡瞥了一眼:“是——又如何?”
甜甜的一笑:“不如何,不过有些‘受宠若惊’罢了。”
看着那双翦水大眼毫不掩饰地装着捉弄,他轻笑,抬手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秀挺的俏鼻,目光温柔而纯明,眼底最深处暗隐着一丝蛊惑,像是个时常的自然而然的动作:
“不是没来过洛阳吗,我带你四处走走。”
周影因他的动作先是一怔,继而低下头,看上去有些窘意有些羞涩。
这算是“怀柔政策”吗?
低垂的眼帘轻易遮住了一缕嘲讽,还真是个心思狡诈的男人……
两个身影,两种心思,除了牵连在一起的手似乎就再无瓜葛,但是映在地上的两个身影却在柔和的日光中亲密地融入了彼此,直到渐渐消失在湖边的树林……
真是一个暖暖的冬日啊。
阳光透过干枯的树枝,温柔地抚触着大地;微风轻轻地拂过,枝头轻颤;湖面波光粼粼,晶莹夺目;湛蓝湛蓝的天空,几朵白云慵懒地飘着……楚逸涛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自湖对面的树林中走出,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半眯起晶亮的单凤眼,闲适的享受着近午的日光……
***
“看来那个小姑娘很是讨人喜欢呀。”
午夜时分,也不管是否会打扰到别人的休息,楚逸涛拉着穆人坤拎了几瓶小酒就哐哐砸开了某人的房门,大剌剌地走进内室,扫了一眼啧啧叹到:“我就猜你还没有吃到嘴。”
一样无视某人额上暴起的青筋,穆人坤怀疑道:“他真如你所说的那么喜欢那女孩儿吗?”说完眼光绕了某人两圈后,又装模做样地摇头,“不像啊!不像!”
“你们俩半夜三更登堂入室扰人清梦就是为了找我打架吗?”沈君然阴沉着脸。
“呵呵,君然你误会了,我可是无辜的。”楚逸涛笑嘻嘻地说着,将酒瓶放在桌上顺便坐下:“是我今天碰到了好酒,才想着与你和坤分享的。”
“哼,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沈君然淡讽道,也沿桌坐下。
“哪里!”穆人坤也笑着先为自己斟了一杯,“我可是有正经事情的。”
“查到了?”沈楚二人同时问。
穆人坤先是耸了耸肩,端起酒杯,眼睑微垂:“君然,我听涛说,你喜欢她?”
“……”看着自己的酒杯,沈君然默然了一阵儿,“你查到什么了?”
“要是能查到些什么倒好了。”他自我嘲讽道,“他们居然也什么都没查到。”
楚逸涛无比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会?”
“事实上,她就像是个凭空出现的人,没有身份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最重要的是依她那样的相貌,竟然也没有人认识或是见过她。”
说罢,眼光看向其他两人。
“咝……听起来还真是有点儿棘手——一个来历不明不会武功,有修养但又很古灵精怪,并且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女孩儿就这么出现了。呵呵,而且出现在这么一个多事之秋的时机里。唉,想不让人联想些什么都难啊!”楚逸涛悠闲地说,“但是就这样似乎都抵挡不了某人的决心呢。”
这时,穆人坤将杯中酒一口饮尽,目光有些诡谲神秘,“这个我会再查。不过,倒是有个意外的消息,你们要不要听听?”
“是什么?”
穆人坤把玩着酒杯,斯条慢理地说:“传说中的‘影投’现世了。”
“什么?!”楚逸涛低低地笑出声,转而似笑非笑地看向沈君然,“这可真是愈来愈有意思了。”
后者则略一沉吟:“坤,你天明就出发,帮我处理点儿事。”
“又是小嫂子的事儿么?”穆人坤调侃道。
“如果你太闲的话!”
啧!穆人坤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瞪了眼笑得毫不遮拦的楚逸涛。
静了一会儿,穆人坤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二师兄,就是她了吧?”
沈君然倒酒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腾出右手亲腻地揉了揉他的头。
楚逸涛在一旁看了直摇头:“你啊,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直到最后一口饮尽,沈君然才起身推开窗子,让寒风吹散些醉意,不意间看到了那个身影也正倚在窗边数星子。
很是可爱的样子,他想。
楚逸涛抚着额头叹气:“都痴成这样了,还犹豫什么。”
***
听说洛阳的牡丹盛名天下,又是魏紫又是姚黄,只可惜来的不是时令,大冬天的,周影所欣赏到的也只是些人家里的花苗子;也听说龙门石窟的瑰丽精美,而她一无宗教信仰,二不狂热考古,面对如此宏伟,如此完整,后世根本无法复元再无法比拟的建筑群,也仅仅在最初惊叹震撼之后就兴趣缺缺了。
倒是这期间,沈君然果然一直都陪着她游玩。
他们之间的气氛自湖边那次似假还真的试探之后开始变得很是微妙。偶尔会察觉到他若有所思的眼神扫过,让她有些不明所以,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不一样了,百般揣测也依然一无所获,实在令人沮丧。所以,周影选择了一个最直接有效的方式解决,那就是先扔一边去,以后再说。
所以,事实证明再聪明的人也有临阵脱逃的时候。
不过,更令她刮目相看的是沈君然这个人竟然博古通今无所不知,甚至是一些鬼神之说,他也并没有全予以否定。
“我还以为你是个无神论者。”她有些惊奇。
“也不能因为看似怪诞不经,就嗤之以鼻。”他一面淡然地应着,一面帮她剥粟子壳。
今天是冬至,外面又细细地扬了一晚上的小雪,就北方的天气而言,洛阳其实是不太冷的。沈君然想起她上次去市集逛的事儿,就想着冬至这天的集市又同平时不大一样,不仅规模大了许多,新鲜的热闹也不少,本想也带她看看。
谁知周影竟一劲儿地摇头说冷,就算红烛拿来了华贵温暖的狐裘,她也依然不肯出去。
沈君然笑着只好说那就在屋子里暖着也好。
于是书房里,一个理账,一个发呆,不但打发了一个上午甚至是一天。就在中午小憩过后,也依然重复上午的工作,这般的枯燥乏味,一天下来竟也见她一声不吭毫无怨色。这让沈君然有些意外,一直以为她是静不下来的。也曾问她要不要看看书排遣排遣,或是做些什么她愿意的,却只见她一味地摇头说没兴趣,也就只得任由她呆呆地陪坐在一旁了。
直到晚饭过后沈君然不忍再放她一边,就差人买回了现炒的蜜糖栗子,两人闲适地在暖阁坐着,既然是他亲手剥壳,周影也就吃得不客气了。就一些地方的习俗聊聊,说着说着就成了鬼神论。
“你会这么想,我猜你肯定是见识过一些事或是认识这方面的什么人吧?”她问。
“这怎么说?”他见她正往嘴里送栗子的动作停了下来,亮晶晶的大眼睛巴望着他。
“因为你才不是那种会轻易相信无稽之谈的人呢。”
才不是……这么肯定的语气……眼中有抹笑意,起身擦了擦剥完栗壳的手,他才回答:
“是。的确是认识一些。”
心怦怦直跳,他竟认识这方面的人!
这让她颇为意外,心里暗自庆幸之余又十分雀跃。
只是什么时候和他提出来比较好呢?
自己的事情终究是要解决的,原来是不知道途径,现在有了途径也得选个适当的时机,一旦说出来必定有些惊世骇俗,若是能有个帮手,最好。
只要有个机会……想到这个才是真正的麻烦,那边恐怕还不知道她失踪了吧?都已经两个多月了,谁让她那么久都不回去一次……碰上这种怪力乱神的东东……还真是欲哭无泪……
“在想什么,怎么马上就一脸要哭的样子?”
沈君然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一直还以为精灵古怪如她者除了那抹甜腻的笑,不会再有别的表情了。
“……痛经!”
甩了一个白眼儿,丢下哭笑不得的沈君然愤愤离去。
她在想家。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沈君然才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将她的浮躁不安一一收入眼底,他不动声色。现在不管带她去哪儿她都心不在焉,不再像最初时总是小心翼翼地刺探着他的底线,或者漫不经心地摸索着他的意图再或是猜测他的心思。
轻轻捏起一颗栗子,现在的她不自觉地流露出许多真性情,有些刁钻任性,偶尔显得娇憨天真,也有些世故圆润,还在无意中会露出淡淡的像是思念又是怀念的情绪……是谁让她思念或怀念?
……微微眯起了眼,将栗子扔进了口中。
他还是更愿意看到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他的身上。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周影才发觉自己任性了。
当下就有些莫名的气堵……这个人竟然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卸下了心防!
在明知道那是个多么危险的人物……她刚刚差一点儿就要问出口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了,从他牵起她的手开始的吧。
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地域如果还不能引起一个人的恐慌的话,再加上一个转换了的时空。在自己一路的探险中一无所获,她开始惘然:不是早已经习惯了在陌生环境中的生存了吗?现在,就因为换了一个时空了……就把过去所有的一切都抹煞了吗?
那当初的坚持……不就是在为难自己,不是就毫无意义了。
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白嫩纤细,修润滑腻……上面放着一堆栗子……?!
哪儿来的?!
“很是完美的一双手。”一双骨节分明的厚实大掌将之包住。
周影对上对方的眼睛认真地说:“却不够有力,尤其是在杀人的时候。”
“有什么人是你想杀的?”沈君然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问。
耸了耸肩:“没有。”
“那又为何介意?”
“呵呵,主要是为了逗你。”笑咪咪地捡了颗最大的丢进口中,“进入小姐的闺房你都不懂得敲门以示礼貌吗?”
“没听说见自己的妻子还是讲礼数。”他悠然地说。
闻言,她瞪他:“你这是诱拐未成年少女!”
他奇怪地问:“未成年……少女?”
一句话问得她无语,面对着古人,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十八岁成年的法令。
“那你也比我大十岁。”
“我却不希望你也喊我大叔。”他抬起她的下巴,促狭地逗她。
“那要叫什么?——老头子?”她从善如流地改口问。
“……”
看着他瞬间僵硬的脸,她心情愈发大好地吃着栗子,嗯,好甜呐!
“我想我有办法让你知道该怎么称呼自己的夫婿。”
沈君然看着她得意的笑,也笑了。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缓缓地抚上了她吃得圆鼓鼓的粉颊,无视她瞪大的眼睛,转而又抚上了她玫瑰花似的唇瓣,像是享受又像是引诱。深遂的黑眸愈发深远,周身的邪魅悄然溢出。
“啊!对了,这几天怎么不见你朋友?”
她敏感地察觉到空气中开始蔓延的暧昧,推开他的手,装做不经意地转移话题。
“呵呵,他们有他们的事要忙,而我们也有我们的事。”
看着他脸上不名所以的笑容,也听着自己一声一声的心跳时,周影握着栗子的手心不由自主地冒着冷汗,甚至有些发抖——莫名的紧张侵袭了她。
“冷吗?”
沈君然马上就察觉到她有些不对,立刻将她抱置床上放在自己的怀里,不再逗她。同时拉过棉被又将她仔细地围好,一手圈紧她的腰身,一手轻轻地握着她的手。
掌心渐渐有了暖意。
周影看看自己又看看他,笑了:“好像小宝宝哦!”
“你是很小没错啊。”沈君然也笑了。
将自己的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周影闭上眼,对方强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地震憾着自己的耳膜。和自己的不同,很平稳,很安心,她想。
静默了有好一会儿,觉得周公似乎在向她招手时,才口齿含糊地开口:
“沈君然,我能信任你吗?”
沈君然低头看着周影,看着她无意识的小动作,此时的她温驯得像只小猫,眼下有些疲惫的痕迹,她需要一个可以让她休憩的角落。
他不由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实在太擅长利用自身的弱势勾动人心,不管是无意还是有意。
“如果你愿意的话。”
她揉了揉眼打了个呵欠,又在他的肩上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又闭了眼。
你希望我给予信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