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迷迷糊糊地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不分白天黑夜。她受的纯是内伤,大夫说只能服药静养,多久能好却说不准了。阮卿醒来的时候已是五天之后,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诸王庄,而上官筝陪伴在她床边。
上官筝见她醒来,柔声问道:“卿儿,痛得可好些了?”阮卿微微点头,忽然眼睛一亮,问道:“筝姐姐,你能说话了?”上官筝笑着点头,阮卿倒似乎比她还高兴,手舞足蹈地欢呼:“太好了,太好了!”手脚一动,胸口痛得厉害,她不由得皱了眉,可是心里快活,立刻又展颜而笑,想了想,悄声问道:“筝姐姐,师父给你讲她年轻时的故事了么?”
上官筝未及答言,一人推门而入,喝道:“小丫头片子瞎打听什么?”阮卿一凛,抬头见是女妖,闭上了嘴不敢再问。上官筝叫了声“母亲”便上前携了她同坐到阮卿床边。女妖向着上官筝温柔一笑,转向阮卿,缓了语气道:“卿儿丫头,这回是师父对不起你,等你伤好了,我让你打三掌。”阮卿“噗嗤”一笑,道:“我哪里敢?师父打我骂我,都没有关系,只是别伤了定儒哥哥。”
女妖脸色一沉,冷哼道:“上官寞这小子,深藏不露,诡计多端,心机重得很,手段也不输给上官寥,你这丫头可不要被他骗了!”阮卿心想女妖自那日拼掌输给了定儒之后,心中芥蒂,是以说他坏话,故而浑然没将这话放在心上,笑道:“定儒哥哥不会骗我的。”
女妖喝道:“你才多大点人,知道个屁!”阮卿被吓得不敢说话,上官筝柔声道:“母亲,别吓着她了,我看七叔不是那样的人。”女妖听上官筝如此说,略缓了语气,凝眉道:“他是你哪门子七叔?我说过了,你姓段,你父亲叫段之康!”
上官筝垂头不语,阮卿听得糊里糊涂,却也不敢问。女妖又道:“个个为他说话,哼,终有一天你们会知道我老婆子说得不错。上官寥若不死在我手里,必定会死在他手里!”上官筝和阮卿两人听了女妖的话,俱各沉默不语。上官筝心中所想,是不愿与养育了自己二十多年的上官寥为敌,可是母亲和丈夫都这样痛恨他,却叫她夹在中间如何是好。阮卿想的却是:师父好没肚量,不就是比掌输给了定儒哥哥嘛,就将他说成这样,她哪里知道他对我多好,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一晃半个月过去,阮卿的伤势好了许多,能下床来四处走动走动。那日她独自坐在花园里,已是暮春天气,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落满了花瓣,大树枝繁叶茂,欣欣向荣。阳光投落在她身上,暖得有些发烫。阮卿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才是她的家乡,这才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她站起身来,解下腰间的鱼肠剑,缓缓地舞了起来。拜别慈母、藏剑鱼腹、生死一剑、穿衣透甲…一整套鱼肠剑法练下来,阮卿已是气喘微微,背上沁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