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明媚的阳光打在她惺忪的眼皮上,又暖又痒。掀被下床,发现自己所在的已不是诸王庄。这里虽不算宽敞,但干净整洁,陈设简单,一看就知道是定儒住的地方。阮卿美美地伸了个懒腰,叫道:“定儒哥哥!”门开了,定儒一身淡蓝色袍子站在门口,笑道:“醒了?”阮卿“唔唔”地点点头,看了眼那从窗**进来的阳光,笑道:“春光明媚,繁花似锦,这样的天气,去游太湖多好!”定儒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你朝窗外看看!”阮卿见他笑得神秘,猜想定有深意,立刻跑到窗边向外一望,这一望,她的目光便收不回来了。只见窗外是一片碧波荡漾的湖,阳光洒落在湖面上,犹如落了一湖碎金子,湖上帆影点点,渔歌阵阵,再向远处望去,湖面上便似有雾气笼罩,隐约可见高耸的虎丘塔、灵岩山。
阮卿怔了半晌,才兴奋地叫道:“太湖,太湖,这里就是太湖!”她蹦跳着搂住定儒的脖子:“你什么时候把我带到这里来,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定儒用五指梳着她微乱的长发,道:“谁叫你贪玩,累得靠在我身上就睡着了,我背着你穿街走巷,打算找间铺子把你卖了…”定儒还未说完,阮卿已经“咯咯”地大笑起来,心想:原来定儒哥哥也会说笑话,可怎么说起笑话来还是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定儒续道:“可是天黑了,铺子都关了门,我就只好把你背到这里来。”阮卿想象着定儒将熟睡的自己负在背上,穿街走巷的情景,不禁脸上一红,娇嗔道:“现在你可卖不了我了!”定儒正色道:“哪间铺子肯要,我白送。”阮卿一时愣了,见定儒唇角渐渐勾起,这才一拳打在他的胸膛:“开个玩笑还一本正经的,真把我吓了一跳!”
定儒携着她走出门外,阮卿这才发现他们所在的竟是一条大船,长七八丈,高三丈余,却甚是破旧,桅杆高耸,白色的船帆收起,稳稳地停在湖心。阮卿踏在甲板上,如履平地,迎着和煦的春风,她心中那一份愉悦实在无法诉说。定儒漫不经心地问道:“知道关七爷为什么行踪隐秘了吗?”阮卿抬眼看看他,眼珠儿一转,心中已有了答案,抿嘴一笑,道:“谁想得到关七爷竟到太湖做起渔民来了,那密密实实的芦苇荡,哪里不好藏身?即使有人看到了这条船,见它破旧得连漆都掉了,怎么想到船上居然住着个大人物呢?”定儒笑而不答。
他在姑苏住了三年,实际是在太湖住了三年。这三年来他每日读书习武,畅快游湖,过着世外桃源般的日子。阮卿忽然想起自己做的那个梦,梦里定儒乘着一叶轻舟,停泊在太湖中。她的心里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难道这是老天给她的答案么?三年来她不断地问着定儒在哪里,于是老天告诉她,他就在太湖。思及此处,阮卿更将定儒的手握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