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暖良宵短。
多年的戎马生活让浅眠的燕起很早便醒了来,他动了动,转头看着那趴睡在他壁垒分明的胸膛之上的小人儿,娇软的唇儿微微嘟着,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影出一片扇形阴影。白嫩的小脸儿上犹自带着痴缠后的淡淡红晕,沉沉的鼻息与那小小的呼鼾之声无不在告诉他——昨夜那张小口里连番喊着“我不行了”,当真不是在骗他。
燕起微笑,宁儿确是一副累坏了的样子。探手将红鸾锦被拉高,遮住她裸露在外的圆润肩头,那只不老实的大手却探入被中,轻缓抚弄着宁儿光滑细嫩的背脊。
四下里宁谧安静,燕起重新阖上眼,回想起相识过往间,两人相处的种种。宛城一别后,他带领大军重回赤瞿。恶战连连之际,惊闻澹台鹏举已带军围困宛城,他一夜之间焦灼得几欲白头。然而家国众望难抛,叫他怎生回马去寻了她回来……待得赤瞿解围,他率军复又赶往宛城,却在汉谷城遇到莫昊远所率的联军……想起险些因为那穿胸的一箭而再也见不到宁儿,生平第一次,他那样惧怕死亡……重伤醒来之后,由宛城赶来的青锋才将宁儿已被莫昊远带回煌国之事告知了他。
静候夏国新君,迎娶煌国莫氏之女。
这是她临去前留给他的话,她要他称帝,然后她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于是十里水赤,帝袍替了戎装,他终于能接回他的莫宁儿。
大掌将宁儿披散在肩头脸上的青丝缓缓拢妥,燕起垂眸,看着她下巴尖尖越发清减的小脸儿。离了他之后,她显然同他一样,因相思之苦煎熬,过一点也不快活。睡梦中的宁儿撅着嘴嘟囔了句什么,绝美的小脸偎进燕起胸口蹭了蹭。燕起忍不住勾起唇来,这个孩子一样的小人儿如今终于成了他的妻,也许……要不了多久,这副小身子便会为他孕育出一个小小的继承人来。而那个小东西,也许会有同他一模一样的浅色眸子,又也许会同他的小皇后一样有副倔强的性子……
睡梦中的宁儿忽然动了动细致的眉心皱了皱,小手握住胸口那只小巧锦囊,微蹙的眉头便展了开。望着她的棕色眸子里漾漫了柔情,燕起的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大手探入颈中摸到属于自己的那只小锦囊,若没猜错……这锦囊之中,是他当初为宁儿所雕的冰兔上,作为兔眼的两粒红豆……
“唔……你醒啦……”
小人儿动了动,犹自迷蒙的眸儿睁了开,迷糊问道:“要早朝吗……”
“即便是帝王,新婚的第一日也是允许稍稍偷懒的。”
燕起笑着,复又吻了吻她的额心,“怎么不睡了?”
“都是你……”
小皇后揉了揉眼,小手拍在那只紧紧搂住她的健壮臂膀之上,“抱人家这么紧,仔细勒死了我……”
“乱说些什么,我疼爱你还来不及呢。”
燕起点了点她挺秀的小鼻,忽地问道:“还好么?”
“嗯?”宁儿不明所以,话毕,她倏地明白燕起话中之意,小脸儿登时红了起来,几欲埋进被中,口中兀自叫道:“不知道不知道!什么好不好的!”
闻言,那原本揽在她背后大掌忽然溜到她纤细腰肢之上,燕起含笑望着她,道:“哦……看来昨晚的事……还需要多多温习才是……”
“淫帝!”
藏在被中的皇后娘娘探出头来,红唇儿一张吐出这两个字,忙又躲回锦被里。昨晚他引领着她,一次又一次攀上那美妙的激越之境,直至她再承受不了太多,仰头娇泣告饶出声,他才暂时放过了她。然而夜半之时,她被他绵密轻柔的吻弄醒,又一番抵死缠绵之后,直到天色欲曙才沉沉睡去。宁儿缩在被中,想起昨晚他在她身上做的那些“坏事”,脸上便是一热,忍不住在燕起胸膛大大咬上一口,原本在他坚实小腿之上搔弄的小脚,当下狠狠蹬了她的皇帝夫君两下。
燕起轻哼一声,眯起眼来,道:“毁谤帝王,又在暗里偷袭,你可知是什么罪?”
“什么罪?”
锦被里的小人儿一双美目瞪来,“我夫君便是一国之君,你区区澹台燕起,能奈我何?”口中说着,小拳头当下又捶了两下,“你咬我呀~”
她那志得意满狐假虎威的模样,惹得男人低低地笑出了声:“除了咬你,我还有更好的方法惩罚你,要不要试试?”
口中虽是问句,燕起却没有给她回答的时间,翻身将宁儿压在身下,手背缓缓擦过她如月皎洁的面颊,线条优美的项颈……真好,他的宁儿经了情爱的洗礼,青涩之感遁去,那本就绝艳容色眉眼之间,透出淡淡的妩媚风月。红衾翻滚茜纱帘动,欢爱气息弥散着围绕床笫。
他和她,谁都停不下对彼此的索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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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睁眼的时候宁儿便只觉一身骨头便似被人拆开了又重组回一般的难过。那个让她浑身酸痛得要死的罪魁祸首已经离开了寝殿,她闭着眼将脸儿挨在燕起的枕头上蹭了蹭,才拥被坐起身,掀开帘帐来。
“七七……”
一声招呼之后,小丫鬟七七忙端了水盆进得寝殿来,手脚利索地伺候宁儿起身穿衣,口中笑道:“七七给娘娘道喜……”
“不许叫娘娘,”宁儿忙止住七七的话,“以前你唤我什么,现在也不要改。我才不要被叫成‘娘娘’咧。”
“小姐,你已嫁给了皇上作了这夏国的皇后,不叫娘娘能叫什么?”七七口中说着,却也觉得“小姐”叫了十来年,要她一时改口倒也好生不习惯。为宁儿拉妥了衣襟。瞥眼见宁儿颈上胸前那些红紫的被吮出的吻痕,七七面上一红,复又皱眉道:“这夏国皇帝恁地粗鲁,将小姐好好一身肌肤给弄得这样惨……待一会儿七七去向人要些药膏来给小姐涂上。”
“不用不用!”
宁儿忙叫,将衣襟好好掩了,摆手道:“那有……那有因为这个向人家讨药来擦的,你这坏丫头,要人家笑我么……”
“喔呦小姐,你害什么羞嘛。”七七扶了宁儿坐下,将手巾在热水中浸了又拧干,动作轻柔地为她净面,又道:“昨晚我还在担心小姐不甚习惯这里,现下看来么……”眼睛滴溜溜转了一转,七七嘻嘻笑道:“看来小姐倒是适应得紧呢……方才皇上出了寝殿,便吩咐了奴婢们在殿外候着呢。”
言毕,七七回身走到殿门处,扬声唤人进来,不一会儿,便有数个手捧锦盒华箧的宫婢陆续进了来,齐声向着宁儿请安。耳中听得一抹声音甚是耳熟,宁儿回身望去,却见原先即墨侯府中的侍女翠文,俏生生立于身后众宫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