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饱后,在房间里,打开电脑,把《蝶恋花》重温了一遍。这是一个愉快而又温馨的下午。
胡蝶并不总是回家,有时连续两三天不回来。花剑茗并不知道她从事什么行当。下班回来,已经晚上八九点,有时要到凌晨两三点才能回来。
胡蝶吃饱后,蜷缩在沙发问道,“我可以去你们茶餐厅上班吗?”
“那个茶餐厅,老板不是我,雇佣门槛非常高。我可以帮你问一问。”
“你对现在的工作满意吗?”
“不满意。工作环境乌烟瘴气,老板非常苛刻。在这个环境里,不可能遇到真心的男人。”
花剑茗提出一个想法。“我想去你上班的地方,接你下班。”
胡蝶摇头,冷冷道:“不用你接送。我只把你当做局外人。”
“你有喜欢的男人吗?”
“我喜欢别人床上的男人,这样说是不是显得我特别渣?那换种说法,我喜欢的男人在别人床上,这样说是不是显得我特别可怜?”
两人都陷入亘古的沉默。胡蝶翘着腿,露出性感的黑丝袜。花剑茗呆呆望着黑丝袜,感觉胸腔有一股黑色的液体上涌,淹没大脑,钻出了百会穴。他很紧张,呼吸急促,用手乱抓天灵感,说道:“你的袜子,快帮我!”
胡蝶知道他的魔症又犯了。于是,用裙子盖住黑丝袜,打了花美郎一巴掌。“清醒了没?你他妈还是一个丝袜控!老娘都给你搞怕了。”
花剑茗收敛心神,用鼻子嗅花朵气息,很快恢复常态。“知道我为何喜欢盆栽吗?花气帮助镇压魔息,有延年益寿之功。”
胡蝶摸着他的脑壳,测试温度,感觉很烫。“你他妈一看到女人大腿,就犯病吗?”
花剑茗正色道,“我是绝缘体,等闲不放电,对任何别的女人都无趣,惟独对蝴蝶夫人来电。这大概命中注定的。”
“也许跟你上次,在《蝶恋花》剧组发誓有关。当时,突然电闪雷鸣,我看到你眼中的星光,感觉触电了,浑身都像是在燃烧。我还看到许多幻觉,干裂的大地,饥饿的流民,恨不能下一场雨露。”
“我也这么认为,似乎冥冥中,有一条灵魂锁链,联系着你我。让小弟无法安神入道,无缘无故,就会幻想着蝴蝶夫人。”
“你这样说,既让我感动,又让我害怕。你将来会不会变成魔鬼?”
花剑茗有些生气,站起来,说:“告辞。”
胡蝶消失了几天,屋子连续三天黑灯。第四日,胡蝶又喝醉了酒。回来时很晚,在电梯里呕吐,倒在自家门口。花剑茗从她身上,摸出钥匙,打开房门,将梦中情人抱进屋子。这是他分别以来,第一次抱着喜欢的美女。胡蝶就像秋天的谷穗,充实饱满,让人生出幸福感。
花剑茗将电梯内呕吐的污秽擦洗干净,以免物业过来吵架。他烧好饭菜,让女神过来用餐。
胡蝶冲洗干净,换了一套新鲜衣裳,要去上班。她的工作内容,就是参加各样的酒局,伺候领导和客户满意。回来时,又醉倒了,睡在楼道里。
次日醒来,花剑茗生气道,“你为什么喝这么多酒?这样对身体很不好!”
“我也不想喝多酒。可我只是一个公务招待,桌面上要照顾好领导。”
“我现在一个月一万块钱。养活你,还是没问题的。”
“你的房租是每月三千,扣除吃喝,所剩无几了。过清贫的生活可以,养家糊口还是有压力的,经济自由就甭指望了。”
“我有一位师兄,叫欧阳盆栽,已经辞职去东南亚寻找机会了。我现在可以理解他的苦处了。我们修道者,大多都是清贫的。没有功力,只能接受清贫。功力强大,很容易触犯法律,引来杀身之祸。”
胡蝶聊起自己的工作。“不怕你笑话,我的工作轻松,主要是吃喝玩乐,酒局大多在晚上,也有的在中午。一般都需要提前预约。少数客人也要求陪着打保龄球,或是高尔夫球。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老娘卖艺不卖身,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你说一万每月不足,那别人五六千的怎么过的?”
“你拿老娘跟乡下女孩子作比?干嘛不拿我跟残疾盲女对比呢?看看我这张脸!没整过容的!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没有出嫁,是不想委屈了爱情,更不想放弃经济自由。”
花剑茗盯着红艳艳的嘴唇。“我真想咬破你的唇。”
花剑茗向胡蝶告辞,要去外面接一个特殊任务。短短两天时间,拿到了十万酬劳。给了胡蝶三万,自己留三万,还有四万帮助不认识的穷人。
“你为什么要帮助那些穷人?”
“我们是修道者。赚钱原本不是目的。”
“什么是道?”
“天地良心。也就是王阳明所说的‘致良知’。”
“你骗人!王阳明好像是儒学宗师罢?”
“在我们剑禅社,文武并修,儒释道不分家的。”
胡蝶喝醉,走错房间,躺在花美郎的床上。早上醒来,看到女神,心道:“昨夜忘记关门了。要不,美女不可能走错房间。”花剑茗将胡蝶的手臂拿走,却发现她已经醒了。
“你昨晚怎的跑错了房间?”
胡蝶一骨碌爬起来,看看周围摆设,果然跑错房间了。“昨晚喝多,许多事想不起来了。你昨晚有没有乘人之危,比如说碰我的身子。”
花剑茗嘻嘻笑道,“绝对没有。修道之人,触犯天条,是要天打雷劈的。”
胡蝶在花美郎脸上亲了一口。“我回自己的房间睡去。”
花美郎刷牙时,看到脸上红色唇印,露出贱贱的微笑。洗脸时非常谨慎,舍不得擦,保留了唇印。他还自拍照片,保留在相册里。
中午时,花美郎发现琴盒内存放的几万现金不见了。昨夜,除了胡蝶,没有人来过。他觉得有必要找芳邻问清楚,于是来到隔壁。
胡蝶百无聊赖,躺在沙发上,看耽/美小说。花剑茗很好奇,跟她聊了一会耽/美。对于腐女子的心思,完全琢磨不透。
“姐姐怎会喜欢看耽/美小说?”
“人家是腐女子,你是直男吗?”
“当然。我保证自己是直男,平时只幻想女孩子。”
女神用手指点他的脑壳,“真没意思。”
花剑茗想起现金丢失,就问胡蝶,有没有拿现金。“你要是缺钱,可以直接说的。”
胡蝶很不高兴,矢口否认。“信不信一脚把你踹到爪哇岛?”
“昨夜除了你,好像没有人进来。”
胡蝶将花美郎一顿臭骂。“老娘帐户上的钱,比你多的多。我也不是在乎小钱的女人。”
两人本想出去吃饭,因这件事吵架,闹得不欢而散。胡蝶觉得花美郎不懂尊重,不信任自己。花剑茗觉得胡蝶小题大作,不够淡定。
次日,花美郎去找保安,索要这栋楼的出入监控,意外发现,那天晚上的监控是缺失的。作为一个修道者,睡觉时很警惕,家里来了小偷,全身而退,说出去要让道上兄弟笑掉大牙。“前天夜里,为何会睡的那么死?”
连续多日,胡蝶不理睬花美郎。阿茗被迫进入冷战状态。
胡蝶参加朋友的聚会,不仅看到了周俊毅,还看到了马星云。
周公子多喝两杯,谈论成功心得。“我最佩服的人是战国兵家之雄吴起。大丈夫为了名利,可以不择手段。”因为无人喝彩,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胡蝶至次日方回,是开奔驰的富公子送回来的。当时,花剑茗提着盒饭回来,碰巧遇到胡蝶牵着周公子的手走进白领公寓。看到花剑茗,胡蝶松开周公子,拢了拢秀发。花美郎认得那一张英气勃勃的俊脸。
周俊毅是上海滩的顶级名流,投资拍摄过不少影视剧。明里暗里,不知睡过多少女明星和女主持。虽然坐过牢,可一点没吃过苦。在乌龙监狱里,享受独立牢房,空调和网络,还能主持董事会的日常工作。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即便坐牢,也能特殊待遇。
花剑茗浏览两个人的微博。他们很快就恋爱了。周俊毅认识胡蝶,不足一个月,便送给美人一枚钻石戒指。“价值一百万美金。”
“周俊毅不愧是富家公子。他舍得大手笔,肯怕是有图谋的。我听说他挥金如土,睡过不少女明星。”
胡蝶长长地叹息一声。“这些年来,走上社会,在江湖上闯荡,渐渐明白一个道理,人穷无亲,树瘦无影。人没钱不如鬼,汤没盐不如水。”
阿茗突然无语。哄女孩子开心,是需要钱的。“我有本事弄很多钱,但我不想践踏良知,只为了穷奢极欲。”
花剑茗辗转反侧睡不踏实,来到窗台上看星星,不料听到隔壁屋子的动静。看来隔壁屋子也开着窗户。那动静很奇特,就像硬底拖鞋打在木地板,伴随着哭泣和喘息声,只可想象,不可描述。花剑茗突然兴奋异常,跟着当事人,一起到达快乐的巅峰。
次日晌午,胡蝶穿着粉色睡衣,送周俊毅下楼。周公子一脸得色,吻别之时,附在耳边,浪笑道:“半山腰里一条沟,一年四季水滴流。不见牛羊来饮水,只见和尚来洗头。”
“周公子真是风趣人儿。以后常来,别被外面的狐狸精给迷住了。”
周公子答应着,开着黑色大奔离去了。
胡蝶蹋着云木鞋拖,啪啪地走出电梯,遇到外出的花剑茗,给了一个妩媚的笑容。那眼神好生熟悉,像是《西游记》里的蜘蛛精,又像是《大话西游》里的春十三娘,让少年既紧张又骚动。
“昨晚睡的好吗?”
“嗯。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见两个古代高手,在那兰陀寺的屋顶比武,拳拳到肉,剑剑刺心,弄得要死要活的。”
“这个梦境有什么征兆吗?”
“这两个剑士最后都战死了。尸体跌落屋顶,眨眼变成枯骨。从寺里走出一个白面和尚,对偷窥的我,说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你们剑禅社的弟子,说话都喜欢带有哲理吗?”
花剑茗没有正面回答,仰望苍穹,“我们剑禅社的弟子,言出必践,用生命捍卫天道。”
“怪不得听人说,剑禅社有很多疯子。”
“我们不是疯子,而是一群殉道者。”
花剑茗低头看到生姜似的白嫩脚趾,赞道:“你这云木鞋拖倒是罕见。”
胡蝶呵呵笑道,“在日本旅游时,破费五千多买来的,折算成人民币,也要好几百呢。”
花剑茗并不在乎,胡蝶以前交往过几个男友。但是当她将周俊毅领回家时,花剑茗内心还是打翻了五味瓶。一夜痛苦之后,他接受了这个事实。修道者本就擅长调适心态。爱不以得到为目的。平时隐身,需要时出场。默默地喜欢便可知足。
周公子经常来此过夜。花剑茗发现自己状态很好,并没有吃醋。有时遇到周公子,还能扯上几句。他不再为着胡蝶神魂颠倒,内心平静,反倒修为进步,恢复了入段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