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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红尘约定

五日之后,《蝶恋花》提前开拍。花剑茗饰演花美郎,遇到了逃婚离家的胡蝶。两人一见钟情,共抗强敌,在天涯客栈私订终生。按照剧情设定,花美郎需要对天发誓,毕生呵护美人。

花剑茗想起师傅教导,犹豫半晌,“导演,我们剑禅社弟子,言出必践,不能随便发誓。那会出人命的。”

“哪来那多废话?”副导演丁盛没好气地说道。“知道什么叫敬业吗?干咱们演员这一行的,关键时刻,吞蚯蚓嚼蜥蜴,甚至是吃屎,都不能皱一下眉头。”

花剑茗望着胡导演。“最好能找个替身,代我发誓。”

胡导演走过来,拒绝了这个要求。“形貌相似的替身,眼前不易找到,且多花钱,耽误时间。”招手让胡蝶走近,问少年道:“看着这位神仙姐姐,她的脸蛋嫩不嫩美不美?”

花美郎感觉口干舌燥,说道“又嫩又美”,头晕目眩,慌忙收敛心神,回归茶禅淡极之味。

胡导演循循善诱,笑道:“那你喜不喜欢?”

花美郎满头大汗,用尽全身道力抵制魔息,终不能抗,激动道:“喜欢。”声量不大,却让对面的胡蝶如雷贯耳,让远方的庄雪禅跌碎了茶杯。大伙儿都笑了,弄得胡蝶俏脸也红艳艳如桃花盛开。两人相差八岁,偏偏要在剧中发生姐弟恋。这狗日的编剧!宋雅宜当真坏透了。为了迎合观众,专会撒糖,剧中还有好多肉麻的热乎词呢。

胡导演笑道,“喜欢就给你这个机会。发誓吧!”

花美郎对天发誓,肃穆道:“苍天在上,星辰有眼,我花美郎对天起誓,今生今世,非胡蝶不娶!”话未说完,天上传来电光,雷声滚滚。少年透过云层,看到卓尔金星爆发夺目光彩。“无论病灾困厄,照顾胡蝶姐姐,永不懊悔!”

胡蝶对着炽烈眼神,看到眸中星光,浑身一激灵,好像被什么给击中了。

发誓之后,少年对胡蝶由戏入情,爱慕不可遏止。疯狂暗恋,却不敢在现实中表白。剧情中的发誓,那是唯一的一次。

群演出身的吴亮在剧中扮演跟屁虫吴良。由于入戏太深,生活中也对胡蝶产生幻想,鞍前马后献殷勤。他看到胡导演骑着电动单车,带美女出去溜达,心生嫉妒,于是买了一把改锥,趁着夜色掩护,进入车棚,将电动单车轮胎气给放了。

次日,胡蝶在餐馆遇见花美郎,故意说道:“一个月打了四次胎,我都有点害怕了。也不知哪个龟孙,把老娘的电动车气给放了。”

花美郎怔怔不知如何回答。

胡蝶笑问,“你有没有帮我打胎?”

阿茗生气道:“我们在剧情里,没上过床,怎会打胎呢?”

胡蝶故作不悦。“我是说电动车的车胎?”

花美郎摇头道,“不是我干的!”

胡蝶冷笑道,“你的表情好不自然。”

这日停工,少年吃饱后,经过车库,看到胡蝶上了导演的车。然后整天没看到胡蝶。

“你看到胡蝶了吗?”

“嗯。她跟导演出去见投资人了,需要增加投资。”

“胡蝶下午已经回来了,但没有回客栈。如果没猜错,她跟导演在车库里玩。”

“车库里啥意思?”

“车库里就是,”吴亮说到这里,在耳边说出那亵词。

花剑茗刹那丧失禅心,恼将起来,给吴亮一记耳光,将他打了一个趔趄。

吴亮当时蒙圈,醒悟过来,还以老拳,却被少年捏住手腕。

花剑茗怒道,“胡蝶是我心目中的女神,以后不许你对她出言不敬。”

吴亮疼痛难忍,只好求饶,脱身后乖乖地离开。跑了一段路,突然转身,骂了一句,“驲你大爷!”

花剑茗经过露天车库门口,看到两人坐在前面,旁若无人地接吻。他非常伤心,失魂落魄,回到了客栈。“我一定是看错了!那不是胡蝶!”

根据剧情,两人为了躲避仇家,穿越到了当代。最终有情人成为神仙眷属。

紧张拍摄一个月,影片《蝶恋花》终于杀青。导演和主演,都松了一口气。主创团队约好,明日一起喝酒。

下午没事,打算休息。花剑茗接到电话,临时去另外一个剧组客串,此番是极危险的高墙打斗。阿茗轻松搞定,拿到八百元酬劳。回来时,遇到满肚子坏水的吴亮。

“给我50快钱,我向你透露一个绝密消息。”

花剑茗冷哼一声道,“小弟的钱也是拿命换来的。”

“胡蝶有危险,你也不想知道吗?”

“胡蝶现在哪里?”

吴亮接过五十元钞票,故意刺激男主,对花美郎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心爱的女神,貌美清纯的胡蝶,此刻跟导演在车库里玩**。”吴亮说着,发出刺耳的笑声,笑得满脸通红,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花剑茗捏着拳头,冷道:“如果骗我,就撕烂你的臭嘴。”

“你不敢相信是吧?我带你过去看看。这次是在地下车库。”说着,向前急走,一面回身招手。花剑茗跟着吴亮,来到地下车库。

吴亮指着那辆黑色的豪车。“就在那边了。你自己去看吧。脚步轻一点,别打搅人家的好事。”

花剑茗悄悄走过去,失魂落魄走回来。看他毫无血色,显然受到强烈刺激。少年盘膝打坐,不过一个时辰,已经回归道心。次日,已经恢复如常,谁也不知道,他经历的心灵裂变。

太白酒楼。大家推杯换盏,惟独少年以茶代酒。花美郎沉默寡言,始终不敢看胡蝶,像是陌生人。

胡蝶想起昨日下午,在车库看到的背影。“莫非这孩子偷窥到了隐秘?少年人口风不牢,喜欢吹嘘,弄不好毁在他手里。阮玲玉说过人言可畏。”敬酒时,特意叮嘱男主,“等会子,不要急着走,我有话要问你。”

吃完饭,花剑茗向导演告辞,早早溜走,却被女主叫住。

明清街道。灯光暧昧。胡蝶试探问道:“昨天下午,你在车库,都看见了啥?”

“我,我经过车库,什么都没看见。”少年不擅撒谎,话没说完,脸蛋先红。

“你是不是偷窥到啥秘密?”

花剑茗急道:“我昨天下午,看到你跟导演在车内,又搂又抱,但那不是偷窥,是碰巧遇见。我曾发誓,要保护你的。可我当时,没有一丝力气跟导演决斗,只好逃的远远的。”

胡蝶看他紧张流汗,拍着肩膀,笑道:“看到了也不要紧,只希望你替我保守秘密。不要在网上乱说,也不要告诉记者。”

少年擦一把汗水,望着那娇艳欲滴的嫩脸,黑漆漆的眸子,淡然道,“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起的。”

“那就好。咱们拉钩。”胡蝶说着,伸出小指头,跟花美郎拉钩。

花剑茗有些酸苦,“你将来会嫁给胡导演吗?”

“不会。胡弋是有妇之夫,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大女儿年龄比我都要大。我跟他之间没有培养过程,也没有深厚感情。”胡蝶顿了一顿,“那只是成年人之间的交易。”

两人沿着古典街道,从明朝走到清朝,从古代穿越到当代。

飘灯客栈。胡蝶站住。“就在这里分手吧。你也不用送我了。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花剑茗想起来一件事。“我要离开横店,回剑禅社学艺了。”

“回剑禅社学艺很好啊。学会真本事,将来可以当大明星,普通演员几乎毫无前途。”

次日晌午。花剑茗来到飘灯客栈,找到胡蝶。

女神刚刚起来,坐在镜子前梳头。一头乌油油的黑发,落在少年眼里,引起一阵赞叹。“你不管怎样,都是叹为观止的。”

“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

“我中午要跟导演吃饭,你要不要一起去?”

花美郎颇为失望,摇头道,“我不去当电灯泡了。明天就要离开横店,今天来找你,是想跟姐姐道别。以后,不会再来横店了。”

“你稍等,我洗漱完,带你去吃饭。”胡蝶洗漱完毕,打电话给导演,说不能赴约,然后请少年,在红尘酒馆吃了一餐饭。

花剑茗非常欢喜,非常感动。愁郁之色一扫而空。“戏拍完了,胡蝶不必看导演脸色行事了。”

女神穿着桃红色无袖线衣,整条藕臂裸露在外。浑圆的肩膀,透着玉石般的光泽。

这是跟女神第一次单独小酌。没有镜头,也没有导演。彼此可以很放松。女神自斟自饮,落落大方。“好酒!”

少年不甘示弱,要表现英雄气概。饮酒之后,辣到嗓子,剧烈地咳嗽。先前,在剧情里,喝的大碗酒,都是白开水。

胡蝶浅浅地笑了,露出两个小酒窝。“第一次喝白酒吧?”

“嗯。”少年望着胡蝶,望着那精致的面孔,还有柔和的曲线。比例匀称,接近完美。鼻子高挺,嘴唇丰润。“你演戏时,不管是笑,还是哭,都很好看呐。”

“我是专业演员,可惜片酬不高。要不是胡导演提携,这辈子都没有当主角的机会。”

胡蝶仔细打量少年,只觉得比剧中更有风采。“这样的美少年,谁能不心动呢?”想起胡导演那张粗糙老脸,顿觉索然乏味。“皮囊还是年轻的好。”

少年酒喝多了,舌头也大了,勇气也壮了。“胡蝶姐姐,最近这些天,我做梦时,老是梦见你。”

胡蝶闻言一呆,冷脸道:“不许对姐姐说这种话。”心里却欢喜无比。这种高兴发自肺腑。

少年低头,轻声道:“我在剧情里发誓,照顾你一辈子。当时,是认真的。”

“你现在还是小孩子,不懂什么是爱。等你长大了,懂得责任和照顾时,再来找我。”若非年差悬殊,女主几乎都要答应了。

胡蝶满饮三大杯,乜斜醉眼道:“十年之后,还在这间红尘酒楼。那时若单着,愿与君白头偕老。”

“一言为定!”两人轻轻地击掌。

离开酒馆。胡蝶头重脚轻,显出醉态。少年将美女送到客栈。上楼梯时,只好背着。

胡蝶在醉态中,说出奇言怪语。“末世就要来临啦。大洪水就要到脖颈啦。赶紧快跑罢。”

阿茗偷偷地发笑。看来胡蝶还没从剧情状态走出来。花剑茗缓慢爬楼梯,只希望这楼梯永远没有尽头。回到客栈,做了一个甜甜的美梦。

次日,车站道别。花剑茗跪倒在地,亲吻脚趾,然后站起来,流下真诚的眼泪。“胡蝶姐姐,你是我的宗教,你是我的女神。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当然能。”胡蝶看到了他眼中的痴迷,难分难舍,心道这少年因戏入魔了。胡导演的眼中,有欲望的火苗,有征服的热切,惟独没有少年对女神的顶礼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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