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的孩子,行为不端?这理由也太蹩脚了,脸呢?出娘胎的时候忘带了吧?”
听着吴怡情的坦白,明霞心里明镜似的,禁不住气愤难当,宽慰道:“你做的对,咱们女人当自强,不能任人欺凌,等会,我去给你拿!”她说着话,快步走进卧室。
“给!”
不一会儿,明霞拿着绿卡,抓起吴怡情的手,塞到里面,强挤出一丝笑意,道:“里面差不多有一万八,密码168168,不够的话,我这包里还有个一千多。”
她转身从货架上拿出一个墨绿色的破腰包,从里面掏出一沓子十块,十来张张二十,三四张五十的,递向吴怡情。
“我…我…谢谢…”
吴怡情心里头暖暖的,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来小妞,给爷乐一个!”
见吴怡情迟迟不接,明霞忍不住打趣说:“赶紧的,甜甜每天早上都要吃奶的,饿哭了你可赔不起!”
吴怡情噗嗤一乐,双手接过散钱,便要转身离去,突然收住脚,道:“对了,明霞,刚我看你门口对面,躺着一个小要饭的,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昨夜下那么大的雨,可别闹出人命啊,是你打电话报警,还是我来啊。”
“哎,你跑那么快干啥?”
她话未说完,只觉得被什么东西装一下,差点儿摔倒,还好及时扶着货架,扭头一看,疑惑地喊道。
明霞没听见似的,三两步冲到“小乞丐”跟前,伸出玉手探探鼻息,一点儿都不闲脏。
忽闻“小乞丐嘟囔着什么,她不由得凑近耳朵,丝毫不顾披肩秀发,悄悄地投入污浊的怀抱,隐约听到:你们一个个的,都跟本座等着,哪怕跌境原点,本座依然能吃出一个天下来!
虽然不太清,但是本座这,本座那的倒听得真真的,让她猛然联想到昨夜的情景:一双微微颤抖的魔手,在她近乎赤裸的身上,肆意地游走,山岳般的身躯,压得她天地难求。
在她绝望之际,那句分不出男女,正义凛然的话,深深烙在她的心田:敢在本座面前行凶,手段下三滥,令人发指,没收作案工具,以儆效尤!
下一瞬,明霞突然抱起“小乞丐”,冲入便利店。
此时的她满怀愧疚和懊悔,孰轻孰重,唯她自知。
“哎哎哎…”
好奇心引导着吴怡情,跟在明霞身后不远处,还好她躲得快,不然弄脏衣服都是最的小事。
“哎什么哎,还不快点,帮我给ta洗个澡。”
“那…那什么…我还得忙着给小天办入学手续,走了哈!”
闻言,吴怡情的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逃也似的钻进小胡同。
“算啦!我自己来吧!”
明霞摇头叹息,一脚踢翻准备卖的包装箱,把“小乞丐”放上去,而后走向厕所开闸放水。
~~
小乞丐名为杨天雨,本是一个拐卖儿童,机缘巧合下流落成乞丐,一个偶然的机会,遇到了他认为的“仙女”,为他指了一条明路—去她介绍的工地搬砖。
他一干就是两年,期间隔三差五“巧遇”仙女,主动与他搭讪,没说上两句话,便红着脸跑开了,三天不见又觉得少了什么,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白天顶着黑眼圈无精打采。
为了“累吗…不,牛肉干吃吗?不……”,他屡屡受工友的欺负,都展颜以对。
直到一辆装满水泥的大卡车,将他覆盖在“地下室深坑”之中,那一瞬,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
失去知觉的那一瞬,他突然发现前方,漂浮着一个冒着金光的大碗,忽地金光大方,向他射来。
而后便陷入黑暗……
朦朦胧胧间,他觉得脑子里多了很多熟悉又陌生的东西,不知不觉间,他又化身飞天遁地的超级侠客,冲入卧室,解救了一位差一点儿受到迫害的美妇。然而,天公不做美,降下天雷,似乎要把他抹去。
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在仙侠剧里才有的画面,在杨天雨的脑子里不断浮现,画面中,她身披凤冠霞帔,及腰的银发随风飞舞,赫然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绝美女子,正在遭人围攻的绝美女子,用尽浑身解数,依旧魂飞魄散的绝美女子,自爆的瞬间,仅存的一缕执念,驾驭着随身法宝“如意乾坤钵”,趁机冲破重重包围,直奔她心目中的禁地囚牢—蔚蓝星域。
突然,画面扭转,一张震人心魄的画面出现在杨天雨眼前。
这是方圆千里的广场,三层高台分别代表着各自的地位,她一袭白衣,端坐在顶层的的宝座之上,周身光韵流转,一支看不出什么材质的长笛,斜插在脖领,粉雕玉琢的一张脸棱角分明,嘴角不经意间上扬,若是再配上一折纸扇,活脱脱一很有品味的花花公子。
“万域之主赏赐,火无尽、火无影、火无色、火无光、火无方每人十道天火。”
“万域之主赏赐,万事通、万事达,以无上功法。”
“万域之主赏赐、千面狐,千伊正,李郝良……以天阶功法。”
第二阶,一位绝色女子,双手捧着一张透着神圣气息的绢帛,檀口轻启,一个又一个名字缓缓流出。
第三阶,万余人排列在上面,仍显得特别空洞,随着一个接一个的名字在广场上空流淌,无论男女,这些衣着华丽,气势滔天之人相继单膝跪地,双手平伸正前方。
第四阶,也就是面积最大的平地上,黑压压的跪伏一地,活像遮天蔽日的白玉盘上面粘了一层黑芝麻。
三阶之上,人人漫溢着崇拜与感激,四阶之上,人人鼻尖点地,仿佛唯有这样做才能表达他们内心深处之万一,其心不可谓不诚,其意不可谓不坚,然而,再上一个画面中,她就是被这些人围攻,才魂飞魄散的,若不是一缕执念尚存,世上恐怕再无她,有的只怕是抹黑她的历史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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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冉冉升起,透过宽敞明亮窗户,照到洁白的病床上,颇有几分暖意。而瘫在病床上的李队长,却丝毫感觉不到,手持化验单,不敢相信地看一遍又一遍,他多想HIV化验单上的阳性改为阴性,哪怕是幻想着。
不久前,接受李队长嘱托化验的护士,很负责任的赶在下班之前,把化验单送来了,并好言劝慰他放宽心,现在医疗相当发达,可以治疗什么的,相信不久的将来,完全可以治愈。
他听了,从头凉到脚,仿佛掉进冰窖,一下子瘫坐在床上,所幸他没走多远,才没有摔个屁股蹲儿。
“咚咚咚…”
这时,又响起了敲门声。
李队长猛的一激灵,坐了起来,心中活络开来:“难道上苍听到我虔诚的忏悔,已经原谅我了,特意派白衣天使来,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幻觉?是因为她们的操作失误,化验单弄错了,还为此赔我一大笔钱,那我可得装像点,到时候大把大把的钞票,想要什么样的美人儿,就有什么样的…咦…呵呵……”他都笑出声来了,随后又瘫在病床上哼哼唧唧,像极了重病等死的猪。
“请进!”
他压着嗓子,用了三分力气,给人的感觉这人病得不轻。
“对不起,敲错门了。”
来人捂着半边脸,轻轻推开门,“起”字未说出口,话锋一转,阴测测笑道:“李英美,李队长,李大队长,听说你…喋喋…果然得了禽流感了,可喜可贺,小弟我这里给您道喜。”他边走边说,话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末了对着李队长拱手弯腰,诚意十足。
“你…你说什么,你是谁?”
看来人被纱布遮住半边脸,李英美吓了一跳,他所祈祷的巨额赔付,早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肤白貌美大长腿,丰胸肥臀长得美,眼睛好似一汪水,春风一度死不悔。”
来人没有接话,轻吟一首不怎么着调的打油诗,踱着慢悠悠的步子,一把抓起那张几乎宣判死刑的HIV诊断书,斜眼看着李英美,啧啧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