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处看的话,不难发现这雷雨有些怪异,似乎是以“出事”工地为核心,不疾不徐地向四周蔓延。
“咔嚓…嚓…”
闪电划破夜空。
吓!
只见坑坑洼洼,宽窄不一的坡道旁,一个弯腰撅腚,丝袜罩头的黑影,手持工具,正在捣鼓“明霞便利店”的卷帘门。
稍时,“哗啦啦…”借着“轰隆隆……”的雷声,卷帘门被推了上去。
仅存的铝合金门,更是守不住猛烈且纯熟的的攻势,片刻之间黑影便莫入其中。
紧接着,女人无助中惊慌失措的尖叫,夹杂着男人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飘出店外。
“还真是破败不堪啊!”
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破街上,幽幽一叹,不知为人,还是为物,下一瞬,一阵风似的冲向便利店。
200多米的距离眨眼即到,有人看到的话,不吓个半死才怪。
下一秒,嗖的一声,便利店内飞出一个高大魁梧的黑影,嘭的一下,摔在五六米宽的破街中央,石磙一样,滚撞到对面成人包不拢的油桐树干上。
“嘭!”
历经严冬尚不肯屈服的枯叶,哗啦啦…哗啦啦……掉了一地。
“敢在本座面前行凶,手段下三滥,令人发指,没收作案工具,以儆效尤!”
瘦小身影紧随而来,飘着的身子斜插树下之人,脚尖的目标正是胯下。
ta的声音纤细而洪亮,很难分出男女。
“咔嚓…嚓…”
然而,天公不作美,举雷便劈,眨眼间,雷云密布,群雷横生。
“嗯?被锁定了?”
瘦小身影似有所感,抬头一看,秀眉微皱,心中默念《吞天食地》,而后,婴儿手臂粗的雷电倾泻而下。
刚落到头顶丈许,便偏离了轨道,吱吱着围绕成一个大圆球,毁天灭地的气势全无,仿佛温顺的绵羊,排着队涌向瘦小身影。
~~
开源市第三人民医院抢救室门口,胖老板趾高气昂地谩骂着,李队长耷拉着脑袋,乖宝宝似的立在那里,一脸谄媚。
“谁是病人家属?”
这时“抢救中”的灯突然灭了,走出一位身材高挑,声音甜美的女护士。
“李强怎么样了?他的家里人不在,我是他的工友。”
李队长立马换上一副笑脸迎上去。
“病人的情况比较特殊…”
女护士秀眉微皱,面露难色。
“什么…他是脖子断,还是脑子摔坏了?那可咋办啊!”
李队长脑海中闪出李强那血糊糊的脸庞,下意识地回应。
“脖子没事,脑子轻微震荡,也没事,脸上倒是有几道伤口,已经缝合了,不过…”
“不过什么?”
“患者感染了HIV,看情况不下于两年左右,现在他自身的免疫力几乎为零,伤口感染的几率很大。”
女护士稍微一想,坦诚相告。
“HIV?禽流感?传染吗?我们一大堆工友呢!那可咋办?”
闻言,李队长大声疾呼。
在他不远处的胖老板脸色大变,见了鬼似的跳出老远。他想起了李队长,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显摆的画面:李强的老婆柔似水,烈如火简直妙不可言。
非亲身经历,能说出这样的话?
“小点声,放心,不是禽流感,患者得了艾滋,只通过血液、夫妻生活、母婴传播,对工友几乎没什么影响。”
女护士耐心解释道:“鉴于患者的免疫力低下,感染风险较高,所以再交五万元的押金。”
“什么…艾滋?性?会传他老婆吗?”
李队长顿觉晴天霹雳,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子晃了几晃,免强扶着墙站稳,吞吞吐吐地说:“那…那个医生,顺便帮…帮我也查查!”
“卡放这儿啦,密码后六位数,治好伤,让他滚!”
胖老板远远地扔过来一张银行卡,气呼呼地走了。
“好的!等会给你取血样。”
二人的反应,让女护士脑洞大开,颤着娇躯立即消失在门后,甚至忘了再次提醒缴费,她不敢多待哪怕一秒,怕忍不住笑场了。
“啪!”
李队长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软软地瘫在走廊边的一排椅子上,说不出的颓废。
这一刻,他恨透了《西游记》,恨透了猴王学艺,恨透了不专心听课,恨透了那三戒尺,更恨脑海中怎么也抹不去的,那颠鸾倒凤的场景。
如果有用的话,他甚至想拿把刀,对着自己那里一刀切下去。
当然,这些都是负面因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自己,有句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哪怕你光着脚!
~~
开源市东北方,乃是实至名归的贫困区,不然,一个破败不堪的红星洗衣粉厂,也不会荒废三四十年至今不倒。
南北200来米,东西300多,其内几栋饱经风霜的二层楼,虽早已伤痕累累,仍挺着坚毅的胸膛,无畏杂草的包围圈,井然有序地排列在三米高的墙内,几条深可见骨的致命伤,反倒成了它们的座右铭。
在其西南角,是一间约莫50平米的老房子,久经风霜的小黑瓦上,堆满了黄褐色植被。相当年,这可是一家威名赫赫的国资洗衣粉厂的传达室。如今被分割成门面房与卧室,中间夹着门口几乎相对,合起来差不多10平米的厕所与厨房,一家便利店就这样诞生了,名曰明霞便利店。
雨过天晴的早晨,空气格外清新,便利店左边的胡同里,走来一位十分丰满的女人。
高个儿,大长腿,彻底弥补了稍稍的婴儿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酷似桃花,四周略带粉晕,眼尾呈平行、眼睛黑白尚不分明,总能给人一种醉眼朦胧的意境,小巧的红唇似笑非笑地抿着,煞是诱人,再配上如月轮皎洁的脸庞,优美的曲线,以及引人犯罪的葫芦形身材,说之祸国殃民,一点儿也不为过。
她叫吴怡情,明霞便利店店主最要好的朋友,单凭照顾她一个月的月子,便不是谁都能代替的,哪怕付了酬劳。
她刚出胡同口,一转脸,美眸中的瞳孔慢慢放大,她看到了什么:一个瘦小的身躯,直挺挺的躺在“明霞便利店”对面,蓬头垢面,浑身上下乌七八黑,灶膛里刚爬出来似的。
想上前看看情况,煞白的脸庞以及微颤的娇躯,却不允许。
使命使然,她拍了拍前胸,鼓起勇气掏出钥匙,直奔“明霞便利店”招牌下的卷帘门。弯腰要一捅,随手一拉,卷帘门哗啦啦唱着歌儿,高高升起。
她有些心不在焉,不然卷帘门底部,离门口的台阶三四公分高,怎会注意不到?根本不是像往常一样亲密接触。
换一把钥匙,刚要捅铝合金门,它居然自己开了,心中难免疑惑:明霞也太大意了,居然半设防状态。
“咚咚…”
穿过货架廊,叩响了卧室的门,刻意压低了声音,“明霞,还没起吗?”
“情姐姐啊,什么事嘛!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卧室内,和着衣服曲卷在床边的娇躯,微微扭动,揉了揉微眯着的眼睛,不耐烦地回应。
虽然不情愿,明霞还是拖着慵懒的身子下床,套上拖鞋慢吞吞地开门。
“哎呀!你这是怎么啦?”
见明霞一双熊猫眼,快要睁不开了,乱糟糟的披肩秀发,还有一缕嵌在嘴角,最要命的是裹着呢子大衣,扣子都扣错了,露出大片美景。
“没事…”
没事刚说一半,昨夜的场景突袭脑海:一双微微颤抖的魔手,山岳般的身躯。
若不是山岳突然飞走,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到这儿,明霞满脸惊恐,不自觉打个冷颤。
“真没事?”
将明霞的表现尽收眼底,吴怡情疑惑不已,伸长脖子往卧室里瞧。
“哎呀!都说了没事,甜甜睡觉呢,出去说吧!”
强压下负面情绪,明霞推着吴怡情来到货架走廊,询问的眼神,看着伺候过她月子的吴怡情。
距离有些近,从上面看的话,就像四个足球,平分成两个阵营,相互争夺地盘。
“你…你…我…我…”
“腻腻歪歪的,不想说回吧!啊噢…困死啦!”
明霞打着哈欠,就要转身回卧室补觉。
“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吴怡情慌忙伸手搭上明霞的肩头,“小天因行为不端被劝退了,他才八岁啊,我去找他的系主任想通融通融,可他那能吃人的眼神,让我不得不退却,找了个学校,新校方的系主任是个女的,张口要两万,根本容不得商量。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建国他…就我一个人两千多点的工资,我…我实在是没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