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让云儿一看?”柳舒云迫切想知道未来要携手共度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她已经好奇一路了。
“都进洞房了还不让人家看,谁家的规矩啊。”舒云撒娇,娇滴滴红着脸害羞的模样楚楚动人。
“……要不明天看。”卫猛自顾自地小声嘟囔,手指交叉着摩挲手背上的茧子来缓解不安的情绪,他哪有与柳舒云对视的勇气啊————他害怕极了。好嘛,人往往越担心什么,往往越来什么。
还是憋不住的好奇心驱使着女孩子慢慢靠近他,他屏着气不敢大声呼吸,谁知一个不留神,面具被调皮的女孩子扒拉下来。
这是一张黝黑的脸,算不上有多俊俏,但有几分英气。柳舒云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丝失落。
“陶敬天?”她轻轻地咬着字。
“……不,我不是……”卫猛一个哆嗦抖在地上,头在石板地上磕地清脆响。
一切都真相大白,无需掩饰什么。
柳舒云哭着跑出房间,留下傻不愣登的卫猛原地发怔。她做梦也没想到成亲对象竟是陶家的一个侍卫;他做梦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尴尬地暴露出来。
次日清晨。
“胡闹!”“哐”的一声,一盏精美的玉碟被狠狠摔在高耸的墙柱上,得知卫猛代陶敬天跟柳舒云完成了大婚仪式,陆夫人火冒三丈,气的双手发抖,嘴唇发紫,梳篦下的三千青丝也跟着颤动。
“这个不孝的孽子!”陆夫人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压制着怒火,“来人!去……去把他给我喊过来!”
陶敬天摇摇晃晃地踱进殿堂,站在陆夫人面前,一脸无惧,满身酒气。
“跪下!”母亲高声呵斥,眼睛里的火似要烧了眼前的陶敬天。
陶敬天一言不发,只是慢慢悠悠地跪倒在母亲跟前,好乖,好听话。
“真是丢尽了陶家的颜面!要是你爹还在,非卸了你的狗腿不可!”
“我爹……呵……”陶敬天发乌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十二年前就死了……他不会让我娶一个不爱的女人……”
“你把家族利益置于何处?”女人急得红了眼眶,她也知道,儿子失去父亲后,变了个模样,“父亲也希望你这么做。”
“不!我不甘……”陶敬天撕心裂肺地喊着,满脸憔悴,满目沧桑。殿堂里的一切从酣睡中惊醒。
“来人,给他醒醒酒!” 女人气急败坏。
“别碰我,我没醉……”陶敬天推开旁人,踉踉跄跄差点要跌倒。“呵……母亲,从小到大关心过我吗……”
“这种时候需要我了,才把我当颗棋子是吧……你早就忘了我父亲。”他滔滔不绝,“上门女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住嘴!”女人哽咽了,她也心疼这个儿子,只是把更多精力都花在妹妹陶小芊身上了。
陶小芊是陶敬天同父异母的妹妹,跟了陶家的姓。
该多疼疼他的,她想。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原来早在陶老去世后的一年,母亲不顾众人反对,又找了一个男人,并孕有一女,出生后起名为小芊,母亲给了小芊太多他不曾拥有的爱,一夜之间,他似乎失去了一切,只留他一个小人儿孤军苟活。
这一举动深深刺痛了他幼小的心,他不再被爱了,而是沦为弃子。
同一时刻,柳舒云还躲在闺房里偷偷抹着眼泪。她已经哭了整整一个晚上了。多好的婚事,被搞成这个样子,柳舒云委屈地不行。
“莺莺,都说婚事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这……这是老天爷给我开的玩笑嘛……”她啜泣着,悲痛欲绝。
看着眼前的泪人儿,莺莺也忍不住陪掉下几滴泪珠来,“小姐,咱不嫁了,咱回家。”她用手巾轻拭着主子的满脸泪痕,“我看啊,就是陶家看不起咱,真是……欺人太甚!”
旁边的蓉蓉也愤愤不平,“赔三千两银子算什么!咱柳家又不差这点臭钱!”
“小姐别哭了,妆花了就不好看了。”
为解决此事,陆夫人赔了儿媳妇三千两银子,三匹上好丝绸,还有一些数不清的各种奇珍异宝。“乖乖,我叫他给你道歉。”陆夫人板着脸,拉着柳舒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嫩手,生怕她告到柳家去,生怕大街小巷满城风雨都说陶家的不是。
哼,道歉就完事了?柳舒云心里冷笑,她心里装了满肚子的苦水。
但她终究是平淡地笑了笑,没有意味深长,也不值得耐人琢磨。
“柳家女儿就是懂事阿……”见她默不作声,不哭也不闹,陆夫人苦笑,她更是怕她委屈————毕竟她最疼女孩了。
此时此刻,程幺幺躺在荒草里,呆呆地望着天。第二天了,苏倩怎么还不回来。
下午的阳光并不刺眼,却足以刺痛胸口上的伤。胸口又在隐隐作痛了,那个传说中的风影箭之主,陶敬天,到底是谁呢?他为何要抓我?单单因为我浪费了他一根箭?还是……我是百猎中的一猎?
程幺幺傻傻地想。她并不知道陶府这两天发生的糗事,硬要告诉她,估计她也不感什么兴趣,她只想和苏待在一起,在这个世界好好玩玩,然后回家开始她的大学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