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清晨。
太阳照常升起,程幺幺又得开始努力地生活了————今天是她当侍女的第一天。
她从陶敬天给她安排的茅草屋里醒来,公鸡都还懒得打鸣,松果体里的褪黑素却再也不容她睡着。
可恶的生物钟!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又开始发呆。屋顶上大大小小的蛛网结满雕梁,不,算不上雕梁,毕竟这是间漏雨的茅草房。
蜘蛛在自己的网上欢快地爬着,床下的老鼠刚刚娶亲,蚊子苍蝇飞舞地打着转。看样子,这里生态还算不错,就是不是人待的地方罢了。
程幺幺百无聊懒地瘫在床上,浑身上下被咬满了红红的包,她痒的不行了。换成她的话来说,她觉得自己得了严重的组织水肿。
好了,今天是好好工作的第一天,要振作起来!
“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给自己打个气……”她轻快地哼唱着,换上了丑丑的侍女服。
“好丑啊天呐!”她忍不住乐了,“淡黄的长裙,蓬松的长发……”她故意揉揉自己原本就凌乱的头发,手舞足蹈起来,她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因为苏倩相安无事啊。
等她办完事就可以回家喽!她总是把事情想的很纯粹,以简代繁,是数学题中最好用的思路。
她决定趁着没人先去泡个澡,再好好转转陶府,熟悉一下地形。
呼!好舒服!好爽!
她一头钻进没人的野外池子,一个人自由地耍着。同样都是十八岁,柳舒云泡在玫瑰浴里,她却只能找个不干不净的池子。她都不知道自己散下头发有多美,即使不走飒爽的女侠风,也能做个甜美的仙女。
忽然,一个黑影从她眼前飘过。是上次遇到的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她吓的一个猛子钻进水中,生怕被看见。
男人头也不回,还好没被看见。
她想起来了,就是上次她深陷沼泽,那个救她出来的恩人!说好了后期有缘再见定好好报答,怎么,他是受伤了吗?怎么看起来一瘸一拐的?
她悄悄从水里探出脑袋,目光紧随着他离开,直到消失不见。他身上肯定有很多秘密,她好奇极了,但好像都与她无关。要是能变成他的侍女留下来照顾他就好了,或者陶敬天有他一半善解人意就好了。
今天是学习茶道的一天。小时候跟爸爸喝过茶,也略懂些茶艺,这些似乎并不是什么新东西。
“去,给我烧壶水。”柴房里的李妈妈不耐烦地指使她,她是伺候陆夫人的,地位比普通丫鬟略高一级。“陆夫人要喝新鲜的井水。”
切,不就是年龄大点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程幺幺趁她没注意,翻了个白眼。
但她还是呼哧呼哧老远地提着好沉一桶水回到了柴房,一道上,又顺带摘了几片新鲜的薄荷叶。她的味觉告诉她,苦涩的茶水里放些薄荷,清清凉凉的总会好喝,苦中带甜,本就是生活的味道。
见她听话又能干,李妈妈的态度好了些许,“喏,把那堆脏衣服洗了。”
程幺幺内心是不情愿的,她自己在家都懒得干这些活,更别提什么给别人洗衣服。努力学习的动力就在于长大不用给别人干苦力,而是遵从自己内心意愿,有更多选择机会。
但现在还得干这种伺候人的脏活累活。难不成又被陶敬天坑了吗!说好了伺候他,却连他人也见不到,反倒是忙里忙外地成了陶家所有人的佣人,洗衣蒸饭。好家伙,他留着我可真有用,她朝并在冰水里通红的手背吐了口唾沫。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陶敬天晃晃悠悠地踱进自己的寝室,他强忍着疼痛拔下腰上的箭,摘下面具随手挂在墙上。
他一夜未归,一宿未眠。而是独自一人去了陆家岭,继续搜集父亲死亡的证据,毕竟,寄来遗书的最后一只信鸽,是陆家的灰色信鸽。
十多年了。“风云之战”后,陆家一搬再搬,似在逃避着什么,但最终还是被陶敬天找到了。翻山越岭,刀山火海,在所不惜,他眼里冒着愤怒的火,咬牙切齿。
血淋淋的箭杆子上写了个“陆”字,被粗壮的手指折断。
“阿猛!”他呼唤着自己的贴身侍卫。
阿猛不应,估计还在睡懒觉。今天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休假,浪费了可还行?
陶敬天只好自己给自己包扎伤口,伤口不深,但伤势不浅。他狠狠地挤出腰间黑色血液,毒性不小,蔓延挺快。他自个儿专门研究毒药的,他最清楚这种毒。
他半夜潜入去陆家岭调查情况的事,卫猛都不知道。他受伤的事,也不希望别人知道。
赶紧处理好伤口,整理整理思绪。陶敬天静坐在桌前,双眼合拢,抚弄着琴弦,这世间仿佛只有它,才能安抚他躁动的心。
洗衣房中,程幺幺捧着一大盆洗好的衣物交了差,蹲的时间久了累的直不起腰来。“看看人家新来的,”李妈妈瞪着眼睛吼那几个偷懒的丫鬟,“再闲着就让你们吃鞭子。”
“切,一个臭新来的。”“就是就是,我们比她干的多多了。”……
刚来的,而且是陶敬天的侍女,想想就令人眼馋,底层丫鬟们嫉妒得眼睛发光,却只得在背后小声议论。
“不得好好欺负欺负她?”那个叫小黄的说。
在刚凉好要去给陶敬天端过去的茶水中,趁程幺幺不注意,丫鬟们不知下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