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欢,初彤和诗柳立在一旁伺候着午饭。清秋和昔钰良只是略吃了一些。吃罢饭,又簌了口,方才撤了小桌子,再端上茶。尹清秋只默默吃着,并不多言语。
昔钰良看着她,良久才道:“妹妹,你竟不如从前那般活泼了。”
清秋笑笑,道:“姐姐,谁没有个长大的时候呢?”
昔钰良看着她,又道:“不知妹妹家道中落之后,楚公子有没有找过你呢?”
初彤一听昔钰良说道楚天奇,一双手先攥着,心里突突地跳起来。她此刻顶想脱口而出,楚天奇失踪等语。但是看清秋并未言语,自己也不好插嘴。
清秋看着昔钰良,昔旷是当朝宰相,当年她家败落昔旷纵是没有参与,也定然知道一二。他当时都没有出手相救,兴许是救不了的。现在求他为爹爹翻案,更是没有把握。
那么,寻找天奇呢?天奇失踪,清秋总有一种感觉,自己无论如何是脱不了干系的。
正想着,外头就有小丫头打起帘子来说道:“王妃,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呢!”
昔钰良看着清秋,道:“是么?这完颜王妃恐怕是来不成了。咱们歇一会子去后头园子里赏雪去?”
清秋笑道:“雪才下了这一会儿,等梅花开了再去吧?”
荣欢道:“姑娘不知,这后头园子里的红梅早就开了呢!”
清秋见必是得去了,便起身对昔钰良道:“那可真是得好好赏雪了,姐姐容我去换了踩雪的靴子和衣裳来。”
昔钰良笑着,道:“快去,我等着你。”
说着初彤便扶着清秋要走,诗柳看着便也告了退,和她们一道回清秋的房间。
昔钰良看着她们去的背影,默不作声,也没说要换衣服的事情。倒是荣欢道:“王妃,你说尹家人都跑到咱这里是什么意思?”
昔钰良看着她,眼神深邃。慢慢道:“爷的心思,我如何猜得透?只是父亲问过我几次清秋的下落,恐是担心她。你得了空便打发个人告诉父亲吧。”
荣欢答应着,便把那日从婆子身上掉下的海石榴嵌宝簪子拿出来,给昔钰良看。昔钰良一看便知道是母后的,她去请安时见母后戴过此物。只是令她惊讶的是爷竟然将宫中之物赏给了尹清秋,爷该是有多喜欢她呢?
荣欢看着昔钰良陷入了沉思,便轻轻道:“王妃,该换衣服了。奴婢去拿了您的孔雀裘来?”
昔钰良点点头,荣欢便去收拾了。
清秋走到房间,诗柳便跟着跪在面前。清秋一惊,忙道:“诗柳,你这是为何?”
诗柳眼眶又是一红,泣道:“小姐,我……”
清秋扶起她来,又拉着初彤的手,道:“过去的事,咱们都别再提了。从今起,只看以后。好么?”
初彤也红了眼圈,道:“咱们好容易团圆了,何苦来又说这些招人眼泪的话?”说完,拿袖子胡乱擦了,又道:“我去给给小姐拿大氅来。”
初彤拿了大红的昭君氅,道:“下了雪必是配着大红色才好看。”
清秋看了皱皱眉,也没多说什么。只将钗环都去了,打扮的极素雅。三个人才走到花厅,就有小丫头等着给她们传话,道:“完颜王妃趁着雪还是来了,咱们王妃和完颜王妃在后头赏梅花呢!咱们王妃交代了,说是让姑娘直接去后园。”
清秋听了,点点头,便绕着游廊向后园走去。才恍恍惚惚看见风雪中梅花像是火烧的一片祥云,愈发的娇艳!再仔细一看,却也不全是梅花,一群人在那廊子底下好不热闹!更是有欢声笑语不时传来。
梅花枝挡着,也看不清楚。只听见昔钰良的声音,道:“我这个妹妹,是个极伶俐的人呢!嫂嫂见了保准喜欢!若是说这点心,谁都没有我们府里诗柳做的好吃,手巧着呢!嫂子若是想学,她教你便是!”
清秋在初彤诗柳的陪伴下,缓缓走进众人的视线里。俯身对两位王妃福身请安。身子尚未站直,廊下的人便先欢喜叫道:“尹姐姐!好巧啊!”
清秋这才抬眼看去,廊下站的正是那日寒山寺遇到的陆灵薇。她忽然明白,陆灵薇原来就是完颜灵薇,原来就是四王爷的王妃!她着实一惊,旋即恢复了神态,笑着道:“灵薇妹妹!”
这一相认,倒是将昔钰良弄得不明不白。她没想到清秋竟然认识完颜王妃,她到底还遇到了些什么人,有了什么样的境遇呢?她不知道,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尹清秋会不会从她身边抢走八王爷。
昔钰良也从思绪中收回神,搀着清秋在身边。笑道:“瞧瞧咱们乱的!我是你姐姐,你是她姐姐,她又是我嫂嫂!”说得周围丫鬟都笑起来。
清秋也笑道:“是不太像。”
还是完颜灵薇抢着说道:“这有什么!当着人我便是嫂嫂,私下里你们都是我的姐姐!这样可好?”
一席傻话说的大家都笑起来,气氛热络了不少。昔钰良命荣欢在游廊下的房间里,摆了酒。她们打算就着雪景梅花,喝两盅。
完颜灵薇忙忙地说道:“这样的雪天,在我们完颜要烤了大大的鹿肉,再喝两杯乳酪酒才过瘾呢!”
昔钰良便笑道:“荣欢,去看看厨房有没有鹿肉。给咱们在这廊下架起烤架来。今日咱们也豪爽一回。”
荣欢答应着就去了。不一会儿便有小丫头搬上来一张桌子,桌子中间掏了一个洞,以铁质架子在上面,下面有个小炉子。桌子上便摆满了各色的盘子,点心。旁边小火炉上还咕咕热着酒。
昔钰良带着她们入座,对着完颜灵薇道:“到底是在荣城,再像我也不能了。”
完颜王妃先道:“我看着就很好了。那日八殿下进宫,专门带去了王妃做的点心。用梅花碟盛了,好不精致!我看了心里好喜欢,母后更是喜欢呢!当即就赏了海石榴的嵌宝簪子。诶?对了,昔王妃怎么不带了去谢恩呢?”
尹清秋一听,忽然想到那日冬雪之夜,陆云落将外袍落在她这里。袍子里正是有个簪子的!她看向昔钰良,却看见昔钰良缓缓笑道:“这几日天总是不好,雪也十分大,母后身上不适,所以就耽搁了。”
完颜王妃悻悻道:“原来是这样啊,我真羡慕你和八王爷伉俪情深呢!你手又这么巧,我什么都不会!”
昔钰良拿眉眼扫了一下清秋,诗柳。便笑道:“哪里啊,白让嫂子笑话我。王妃才是风华绝代的美人儿一个,光站着让人看一眼,就消受不起了呢!”
清秋道:“两位王妃就别互相吹捧了,咱们这里还在吃饭呢!”说着一群人就又笑作一团。
完颜灵薇吃着烤肉,道:“这梅花开的是很好的!比八王府的还好些。”
昔钰良便道:“那容易,吃过了饭,咱们去剪了最好的梅枝给嫂子插屏。”
清秋看着完颜笑了一笑,完颜灵薇便对昔钰良道:“让尹姐姐给我送去吧!顺便我还想学学做点心啥的!正好可以教我。”
钰良喷饭,道:“她教你做点心?她教你吃点心还差不多。”
清秋笑道:“是呀,不过初彤的手艺倒是很好。”
完颜灵薇道:“好好好!那都去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