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在清秋心中路过,留下深刻的车辙。他们将清秋的心,碾压的阡陌纵横,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留下。命运制造了各种巧合,似乎只是为了让清秋一个人,站在结局哭泣。
清秋拢起身上的衣物,那所谓的衣物也不过只是褴褛的衣裙而已。她此刻,只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是段国国主手中的玩偶。她茫然地望着熟睡的段子羽,他背着清秋睡着,身体像是起伏的山峦。可是,清秋看到的却只是屈辱而已。
清秋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脖颈,那里很疼。她缓慢地拔下头上仅剩的珍珠簪,紧紧地握在手中。在这一刻,清秋心里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玉石俱焚也许并不可怕……
她并没有犹豫,她对于人生早就厌倦了。她的爱,茫然,被禁锢,被分散,被搅乱。她的恨,茫然,被阻止,被破坏,被侵蚀。她的心,也是一片一片的茫然,仿佛坠入五里云雾,无法辨清方向。
就在抬手的一刹那,段子羽忽然说道:“你就这么恨我?要杀我?”
清秋手一抖,将那簪子藏在背后。她看着段子羽慢慢地翻过身,做起来,俯视她。
清秋的唇有一些发抖,段子羽便伸手去碰。清秋猛地偏过头去,乌黑油亮的发丝遮挡住大半的脸。
段子羽冷哼一声,道:“你杀不了我,别枉费心机了。”
清秋:“……”
段子羽硬生生地将清秋的头别过来,道:“你是谁呢?这样神秘……八王爱你,四王爱你,他们爱你什么?或者,他们看见我带着你去打仗,不知道会不会军心大乱呢?”
清秋听着段子羽的话,不禁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不屑的微笑。
段子羽一挑眉,道:“笑什么?”
清秋道:“国主太抬举我了,我谁也不是,不过是青楼里一个姑娘罢了。”
段子羽道:“哦?我并不知道一个青楼女子还可以登堂入室,进入王府,和王爷出双入对呢?”
清秋道:“话已至此,信不信由国主自己决定。”
段子羽笑道:“好!还是当年那个伶牙俐齿的姑娘。那好,我问你,你说你不叫昔钰良,那你叫什么呢?”
清秋抬眼冷冷地看着段子羽,段子羽便也以一双精黑深邃的眼眸看着清秋。半晌,清秋淡淡地吐出两个字,道:“清秋。”
段子羽一听,不由得喃喃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清秋看着段子羽,继而听到段子羽问道:“如何起一个如此伤感的名字?”
清秋凄然一笑,道:“这不是名副其实了么?”
段子羽不由得怒火上升,为何和自己在一起就是伤感?就是悲剧?
他越想越气,丢开清秋,利落地起身穿衣。清秋跪坐在床上,看着他。
段子羽走到门口,才顿了一顿,丢出一句冷冷地话。他道:“半个时辰后出发。”
*** *** ***
陆国,荣城。
魏总管捏了一把汗,提着拂尘将耳朵贴在大殿的门上。大殿之内,灯火通明,空气都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被遣散,只剩两个人,似乎针锋相对。
那就是,八王爷陆云落和宰相昔旷。
昔相爷垂手站立,面部表情很是复杂。他似乎尴尬,又似乎害怕,这其中竟然还掺杂着一丝丝的期待与威胁。
陆云落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他又向前逼近一步,一双眼睛紧紧地看着昔旷,仿佛要将他看透一般。
陆云落道:“我不过去了一趟北疆,父王就仙逝了?你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知道!”
昔旷一听,忙地扑通一声跪下,俯身大拜道:“殿下,臣确实不知!况且,先皇已逝,当前朝廷动乱,殿下须得以国家大事为重!登基为先!”
陆云落愣了一下,又道:“我怎能趁乱窃国?你将我当成什么人了?父皇薨前可否留下遗诏,好让我们遵守执行?”
昔旷整个上身几乎都拜服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听到这样的话,面部肌肉才稍稍放松,道:“回殿下,陛下薨前,召臣前去,留下遗诏一封!立殿下您为储君!”
陆云落一听,向后退了一步,背过身去,许久没有转过来。他看着大殿上的金龙宝座,慢慢道:“正值国难当头,各方势力均虎视眈眈觊觎我陆国。若是……”
昔旷大声道:“请殿下临危受命,以保我陆国万年基业!”
陆云落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昔旷识趣地退下,可是走了三步,又折回来道:“殿下,哦不,陛下。老臣许久不见小女了……不知她在宫中过的可好?”
陆云落瞥了他一眼,道:“现在叫陛下,早了点吧?”
昔旷一笑,道:“早晚的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