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子里原本是一片热闹祥和的景象,沐兰在台上为正在跳舞的琉璃伴着奏,沈承欢倚在二楼的台子上默默的看着。
当大家看到步青抱着脸色苍白已然昏厥,衣服上还沾了血迹的玉瑶回来时,全都被吓了一跳,沐兰更是手一发抖,顾不上好好放下怀里的琵琶,就匆匆忙忙的下了舞台,随着步青匆忙的脚步进了玉瑶的房间。只沈承欢没有自乱阵脚,下了楼就出了阁子去请大夫。
……
“小姐,你醒啦?!”一直守在玉瑶身边,不小心睡着了的沐兰,感受到了玉瑶的手指动了动,慌忙惊醒,立刻急切的握住玉瑶的手,关切的喊她。
玉瑶虚弱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一团模糊的脸的轮廓,直到视线渐渐清晰,才确定面前的人正是沐兰。她想要对沐兰笑笑,随即便感受到脖子上刺骨的疼痛,蔓延开来传遍全身,让她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摸。
“小姐,别碰伤口,会发炎的。”沐兰慌忙握住了她的手,关切的说道。
正端着汤药进了房间的云姨听见了谈话声,忙问:“沐兰,瑶儿醒了吗?”得到了沐兰的肯定后,放下汤药快步走到床前,在床沿坐下,说:“瑶儿,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休息几日便好了。”玉瑶虚弱的笑了笑,慢慢说道。
“没事就好。快把这药先喝了,伤口会好的比较快。”云姨说着,便端过药,要喂玉瑶服下,而沐兰则扶着玉瑶起身,将她身后的枕头移好,让她坐的舒服一些。
喝过了药,沈承欢也走了进来,也不说话,只择了一根柱子,不远不近的靠着。玉瑶见他来了,也只淡淡的报以一笑,便不再说话。
“瑶儿,能不能告诉我们,究竟是怎么回事?阿青说是有刺客伤你,可是你来长安一直安分守己,是谁想要害你呢?”云姨终于开口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玉瑶苦笑着摇头,“我在明处,她在暗处,当阿青要问的时候,她便逃走了。”
沐兰只一脸紧张,紧紧的握着玉瑶的手:“小姐,以后出门一定要小心,万一你有个好歹,我要怎么向……老爷夫人交代啊……”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就别再担心了,好吗?”玉瑶只浅笑着,视线一转,瞟见了门边一抹黑色的衣袍。她心知是谁,只觉得心里一阵温暖。若不是他,自己现在断不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听着这些让人感动的关怀。
“啊!”玉瑶突然想到了什么,激动地喊出了声,却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伤口仿佛撕裂一般的在疼。
“小姐,你怎么了?”沐兰急忙上前,为她查看伤口。
“我只是想起,今日本该是入宫给李夫人请安,然后去学艺的,不曾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没有入宫,更无法学艺,不知李夫人该怎么想。”
“别担心,”云姨笑握住了她的手,“我已经让青缘去太子府寻太子殿下,让他想法子把你不能进宫的事告诉李夫人了。这段日子你只管好好养伤,虽未伤着要害,但毕竟是一道挺深的口子,恢复起来定需要一些时日。”
“太子?”玉瑶的脸随即一红,“这么说……他都知道了?”
“当然了,”沐兰回道,“而且太子殿下真的很关心你呢,详细询问了你的伤势,确认没事了才肯放心,又差人送来了上好的金创药,现在正擦在你的伤口上呢。”
玉瑶默默的点头,一转眼,发现沈承欢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
休息了几日,玉瑶的伤口也渐渐的愈合,至少扭头的时候不像最初那么吃力了。舞是暂时不能跳了,但她也没有让自己闲着,有时间便窝在厨房,练习着如何切菜。
“你这样握刀可不对,很容易伤到手。”不知何时,沈承欢站在了身后,观察着玉瑶的手势,对她说。
玉瑶听见了声音,猛地扭头,接着又是“嘶”的一声,放下刀,用手附上了伤口。
“还疼吗?”沈承欢关切的声音响起。
“有一点,不过比前些日子好了。”玉瑶回着话,扭过头,正对上沈承欢正关切看着自己的深邃眼神,脸“噌”的一下,不受控制的红了。沈承欢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尴尬的别过脸,不再看她。
玉瑶故作镇定,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来喝,顺势坐着休息一下。沈承欢也默默的坐到桌边,也不说话,只定定的盯着一点,沉默着。
“你实话告诉我,伤你的人,是悦儿么?”沈承欢打破了沉默。
玉瑶慌乱的起身,躲过他的视线:“不是,你别多心。”
“除了她还会有谁?”
“许是我之前得罪了什么人,才会有此遭遇呢。”玉瑶撑起一抹笑容,回过头望向沈承欢,“一是我虽然知道是名女子,但是当时她蒙着面巾,我无法辨认样貌,二是当时是在巷子里,光线昏暗,更加深了我辨认的难度。”
“但虽然如此,我仍旧相信不是悦儿,她既已答应了你不会贸然行动,就不会如此莽撞。你别多想,就当是一次教训,下次出门我一定会小心,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沈承欢显然还是不相信玉瑶的话,但明面上的怀疑神色却淡了下来。玉瑶为了岔开话题,突地笑了,拉着沈承欢站起身,眨巴着眼睛对他说道:“好了石头师傅,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既已无事,那你教我做菜吧?”
沈承欢拗不过她,便也起身,低头问她:“那你想学什么菜?”
“嗯……”玉瑶转着眼珠子想了一想,笑道,“就鱼香肉丝吧,好不好?上次尝过你做的,那味道一直都忘不掉了呢。”
“好吧。”沈承欢听得她如此说,也笑了,爽快的答应了。
整理好了厨具和材料,沈承欢开始教玉瑶切丝。葱段倒是容易解决,但是切肉却是一件麻烦事。因为肉原本就是软软的滑滑的,玉瑶的手总是不得要领,总不能固定好肉的位置,所以总是切不好。
“呀……”突然,玉瑶一个不小心,握着刀的右手一滑,便切到了左手,霎时鲜血汩汩,疼的玉瑶龇牙咧嘴。
原本正在准备其他菜的沈承欢听到了玉瑶的动静,慌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冲到了她的身边,看到她指头上血流不止,想也没想就抓住了她的手,将流血的手指放进自己嘴里,慢慢吸着血。玉瑶想要挣开,却被他霸道的握着手不肯放掉,反抗未遂只好作罢,脸却不受控制的红了。
“瑶儿。”玉瑶听得有人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使劲的挣开了自己的手,条件反射般将其背到身后,随即转向门口,竟撞上刘据正诧异看着他们二人困惑的神色。沈承欢反应过来后也扭头望向门口,嘴角还残留着玉瑶的血迹,但看着玉瑶如此紧张盯着刘据的神色,他的心竟突然一痛,瞬间从云端跌到地面的失落。
“让我看看你的伤。”刘据说话间,便直直走向玉瑶,夺过她藏在背后的双手,怜惜地看着伤口,接着抓住了她的手腕,就要带她去包扎。玉瑶顺着刘据的力道,跟着他走出了厨房,出门的一瞬间回过头看了一眼沈承欢,眼神里充满了歉意,但那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玉瑶竟从沈承欢望向自己的神色里,看到了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