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欢走后,玉瑶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很是难过。不想回去让沐兰看见自己的颓丧样子,她只好又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沿池晃荡。不知是不是盛夏的缘故,玉瑶只觉得闷闷的,心里像是被一块什么东西压住,却不知道如何移开。
突然天气突变,风雨大作。玉瑶躲闪不及,只好在离自己最近的一棵树下避雨。雨水倾泻而下,狂风卷起了地上未湿的沙石,在半空中缱绻肆虐,而劈头盖脸砸下的雨水,却似泪滴,狠狠砸在了玉瑶的脸上。
躲也不是办法,玉瑶只好硬着头皮冲进雨幕,可远处忽然惊现的闪电,伴随着巨大的轰隆雷声,却将玉瑶吓得慌忙捂住耳朵蹲在了地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害怕间,玉瑶忽然感觉像是停了雨,可轰隆的雷声和噼啪的雨声却丝毫未减。玉瑶诧异的抬起头,竟发现头顶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伞遮住了自己,而那个举着伞的人,居然是刚才冲她发火的沈承欢。
站起了身的玉瑶,尴尬地用手抹去脸上的水渍,堪堪避过沈承欢直直盯着自己的视线。
“啪!”又是一声响雷,玉瑶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耳朵蹲下,却被沈承欢一把揽进了怀里,随即护着她一步一步的往回走。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熟悉味道,玉瑶只觉得自己正狂乱的心渐渐的安定下来,而伞外的世界不管如何风起云涌,都与她无关。
玉瑶正沉浸在沈承欢带给自己的心安里,忽地她感觉到身边的光线亮了起来,而身边的雨声仿佛也跟着变小了。于是玉瑶诧异的抬起头一看,原来是已然到了屋子里。而沈承欢只一只手横握着伞,一只手仍是搂着玉瑶,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只有雨水顺着伞沿掉落在了地上。
反应过来的玉瑶匆忙地离了沈承欢的怀抱,不敢抬眼看他,而自己的脸却不自觉的羞红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玉瑶只觉得在离开他怀抱的瞬间,心里突地就变得空落落的。而沈承欢也不说话,只默默的收了伞,不理会玉瑶便要离开,仿似刚才的一切全都未曾发生。
“沈石头。”玉瑶喊住了他。沈承欢也不回身,只静静的背对着玉瑶站着,像是聆听的样子。
“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和刘大哥……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话到嘴边脱口而出后,玉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更甚,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想要跟他解释这一切。
沈承欢突然转过身,冲着玉瑶淡淡一笑,“好了,我不生气了。”
玉瑶听到沈承欢如此说,便也笑着跑到他身边:“真的不生气了?”
“不气了。”沈承欢继续说道,“你淋了雨,赶快回房换身干的衣服,再让沐兰帮你煮碗姜汤。还有伤口沾了水,擦干之后好好上一下药,别发炎了。”
“嗯!石头哥,谢谢你!”玉瑶只觉得一直堵在心口的烦闷感觉一扫而空,现在只剩下释怀和开心,便转身回了房,连脚步也不自觉轻快起来。
而站在原地的沈承欢,只盯着她的背影发呆,若有所思。
……
一夜好梦。
“小姐,日上三竿啦!”沐兰端着水盆进了屋,见玉瑶还在睡着,便走到床边,轻轻摇醒了她。
玉瑶慵懒的翻了个身,揉了柔惺忪的睡眼,不情不愿的回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辰时了。听云姨说,今儿个是端阳节,河边有赛龙舟呢,而且云姨说,今天会做一种叫做……对了,叫粽子的东西,据说可好吃了呢。赶快起来吧。”沐兰的声音轻快有力,一听就知道心情甚好。
“真的吗?”一听到吃,玉瑶可来劲了,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睡意全无,便一骨碌的爬起了身,精神奕奕的洗漱了。
吃过了早饭,玉瑶便拉着沐兰一同出去逛逛。因是节日,集市上自是热闹无比,沿街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更是随处可见样式精巧的小铃铛挂饰和清香的艾草。玉瑶和沐兰逛的不亦乐乎,只觉得这样的节日氛围甚是稀奇。
步青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生怕出了一点差错。玉瑶回过头见步青一副拘谨的样子,便停下脚步转过身,故作严肃的训斥他:“阿青,不要如此紧张兮兮,我们是出来玩的,可不是出来抓贼的。”说着便走到路边正卖着糖葫芦的小摊跟前,买了三串糖葫芦,塞了一串到步青怀里,催促他也尝尝看。步青面上虽仍有担忧,但最终没有说什么,神色也试着变得放松。
“玉瑶姑娘。”听闻有人喊她,玉瑶诧异的扭过头去,见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男子,此时正低着头,拘谨的样子,静静地立在一旁。
玉瑶见是他,便笑开了:“我认得你,你是刘大哥身边的李信。”
“玉瑶姑娘好眼力,正是小的。”那个叫李信的男子略略点头,恭敬的回道。
“真是巧,居然在这里碰到你。刘大哥呢?”
“回姑娘话,小的是奉主子命,特地给姑娘送信来的。”李信说着,便把手伸进了袖子里,还真的取出了一封信递给玉瑶。玉瑶一看上面熟悉的“玉瑶亲启”几个字,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主子说了,信里交待的很清楚,让姑娘务必仔细看看。”
“嗯,我会的。”玉瑶冲李信微微一笑,李信点点头便离开了。沐兰和步青默默的在一旁看着此情此景,脸上的神色,一个诧异,一个忧愁。
回到了阁子里,玉瑶进了房间便取出了刘据给自己的那封信。忐忑的打开,几行苍劲熟悉的小字映入眼帘:
“瑶儿:
端阳时节,实乃游河良机。吾欲与卿同游河上,共度佳节,殊不知卿意下如何。如愿同往,今日酉时,渭水河边,合欢树下,不见不散。
刘据”
玉瑶合上信,情绪却甚是复杂。虽然强烈感受到心中的悸动,却又有难以言喻的担忧。
“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心中焦躁的玉瑶苦恼的坐在池塘边一块大石头上,随手抓了一把石子,便一个一个的数了起来,仿似只有自然才能给她合适的答案。
“小姐,何事如此烦心?”沐兰的突然出现,吓了玉瑶一跳。
“兰儿,”玉瑶扔掉手里的那把石子,“刘大哥约我今晚酉时渭水河边见面。你说我是该去还是不该去?”
“要我说,小姐,你还是去吧。”
“为什么?”
“不管怎么说,总要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去了解自己的心意啊。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是吗……”玉瑶若有所思,“你学的倒挺快。”
沐兰不好意思地一笑:“小姐,我说的是真的呢。之前只听你说,不确定心中的感觉,何不趁此机会去确定一下呢?更何况他的身份如此特殊,还是去赴约的好,也可免了心里的担心,你说呢。”
“嗯,对。不管怎么样,去确定一下总是好的。”
“没错,小姐,我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