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过后,沈承欢才渐渐止了泪水,依旧无声的坐着,眼神呆滞,伴着忧伤。而玉瑶也只是安静的立在一旁,默默地陪着他。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直到银白色的月牙慢慢爬到了夜空的中央,沈承欢才又淡淡的开口道:“谢谢你,当日没有说穿这件事情,替我们兄妹保守这个秘密。”
“你不用谢我,朋友本该如此。”玉瑶只淡淡的抚着他的肩,回道。
“你放心,我已经跟悦儿说过了,她不会动你和沐兰一根汗毛。”
“那星儿呢?”玉瑶疑惑道。
沈承欢轻叹口气:“在一切查清楚之前,她不会有事。”
“可要是查清楚了呢?”玉瑶开始着急。
听到这里,沈承欢突然起身,挣开玉瑶的手,想要离开不再理会她,却被玉瑶一把抓住了手臂。
“沈石头,”玉瑶急切的说道,“我只想知道,上一辈的恩怨,为什么要将后果加诸到星儿身上?她是无辜的啊!”
“她是无辜的,”沈承欢回过身,逼视玉瑶的眼睛,“我和悦儿也是无辜的,我们的爹娘更是无辜的,那你告诉我们,凭什么我和悦儿就要因为她爹的恩怨承受家破人亡的痛苦,而她却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做她娇贵的千金小姐。凭什么!”
沈承欢的激动让玉瑶愣在当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沈承欢终于挣开了她的手,痛苦的背过身去不再看她,二人又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
待到天明时,玉瑶在床上慵懒的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但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的惊醒了。
为什么她会睡在自己的床上?难道是……
昨晚的一切飞快地在她的脑海中闪过,她不禁微叹口气,懊恼的摇头。
“小姐,你怎么刚起床就唉声叹气的呢?昨晚睡得不安稳?”正端着洗脸水进房的沐兰见玉瑶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疑惑的问道。
玉瑶赶忙收起自己纷乱的思绪,冲沐兰笑着摇头:“没有,只是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哦?是什么离奇的梦能让你如此?”沐兰放下水盆,准备过来服侍玉瑶穿衣,听得她如此说,眼里闪出好奇的光芒,盯着玉瑶。
“我梦见啊,”玉瑶顿了顿,眼睛骨碌一转,看着沐兰狡黠的一笑:“我梦见你和阿青在一起了!”
沐兰的神色明显一愣,脸“噌”就红了:“小姐,你打趣我,这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玉瑶不以为然,“而且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喜欢他。对不对?”
沐兰的脸更红了,害羞地低下头,不再回答玉瑶。
玉瑶心中了然,继续说道:“不如,就你俩合成一对吧?阿青是个好人,把你交给他,我才放心呢。”
“可是……”沐兰迟疑的抬眼看向玉瑶,神色复杂,“他喜欢的人……并不是我啊……”
“傻丫头,并不是让你马上就嫁啊。相信时间久了,他就会慢慢发现你的好。”玉瑶说着,笑着拉过沐兰的手,让她坐在床沿。
“真的可以吗?”沐兰的眼睛里突然像开出了花,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盯着玉瑶。
“当然了,”玉瑶见状,也温暖的笑开了,“只要你肯付出真心,真诚的用你的心意打动他,总有一天他会感受到你的诚意,并发现你的好已经不知不觉的渗透到了他的生命里。”
沐兰听玉瑶如此说,也满怀希望的点头:“嗯。小姐,不怕你笑话,我真的希望他能够幸福。看着他冷冰冰的脸,我就觉得好难过,总想要做点什么,即使那样我会不幸福。”
“傻丫头,你怎么可以不幸福。”玉瑶拍着沐兰的肩,疼惜的说着。
而正要去前厅的步青经过玉瑶的房间时,听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句话:“你和阿青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我最希望的就是你们能够幸福。”而他的脚步虽未放慢,脸上的笑容却不自觉的漾开来,心里升腾起一股暖意。
换上舞裙,梳妆过后,玉瑶来到前厅,准备上场献舞,在台下遇到了正抱着琴,同样准备登台为她伴奏的沈承欢。
沈承欢见玉瑶来了,只神色淡淡的颔首,不再多说话,转头看向台上,仿似专心欣赏舞蹈,又仿似什么都没有在看。而许是度过了难眠的一夜,他的眼睛里满是疲惫。
玉瑶看着这样的沈承欢,顿觉心疼。刚喊出“沈石头”三个字,沈承欢扭过头疑惑的看向她,等待下文时,台下突然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二人看向台上,刚刚献舞的琉璃正鞠躬准备下台,玉瑶无奈只好噤声,随着沈承欢上了台。
一曲舞罢,玉瑶退下台,沈承欢尾随其后,喊住了她。玉瑶回身,正对上他深潭似的眸子,正定定看着自己。
“刚才想说的话,是什么?”沈承欢淡淡开口。
玉瑶的脸不自觉就红了,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我是想说,你不要自己不开心,如果心里难过,随时可以跟我说。”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听闻沈承欢如此说,玉瑶惊疑的抬头,竟对上沈承欢探过身子侧耳倾听的样子,脸上挂着饶有兴致的笑容。
“哼!好话不说第二遍。”玉瑶说完,便不再理会他,转身就要走。
“好。谢谢你,瑶儿。”突然,沈承欢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轻快而温柔。
玉瑶猛地回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冷酷的沈石头,也会发出这么温暖的声音?而此时,他居然眼神温柔的注视着自己,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居然在笑。而这笑容,竟同之前自己在台下看到的,一模一样。玉瑶只觉得眼前又是一片熟悉的光芒展开,温暖了她的整个世界,仿佛此时正置身云端,却说不清楚为什么。
而青缘的一句“玉瑶姐姐,可算找到你了”把她拉回了现实,回神一看,沈承欢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而面前只有青缘一张正疑惑看着自己的秀气小脸。
“哦,刚跳完舞下台。什么事急着找我?”玉瑶定定神,努力让自己看着正常。
“是有位自称李夫人近身宫女的姑娘来了阁子里,说是请你进宫,云姨便让我来喊你过去。这位姑娘现在正在会客厅里候着,云姨在陪着。”
“李夫人?”玉瑶心下疑惑,得到确认后便随着青缘去了会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