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下了将近半个月的雨,让玉瑶觉得自己就快发霉了。好在天公作美,终于天晴了。
难得晴朗好天气,于是玉瑶和沐兰打算把上次好好逛长安城的计划实行了,于是喊上步青就出了水云阁。
大家的心情似乎都因为天气的晴朗而变得好了起来。雨后的街道还是湿漉漉的,房檐上偶尔还能落下几滴雨水,但是丝毫都不妨碍大家逛街的兴致,摊主的叫卖声里似乎也充满了轻快的味道。
玉瑶也不例外,拉着沐兰的手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对一切都充满了兴趣。步青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们,面无表情,但时不时眼角却会闪过一丝笑意,饶有兴致的看着前面的两个玩疯了的丫头。
突然,在一个卖灯笼的摊子前,玉瑶愣住了,因为灯笼上的图案吸引了她的视线。那是一个面容恬淡的女子,提着一盏灯,痴痴看着一位已经背对着他渐行渐远的男子,与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时的灯笼上画着的图案几乎一模一样。
突然,灯笼后出现了另一张女子的脸。玉瑶愣在当下,不禁在心里感叹着这张年轻的脸,为什么会觉得如此熟悉,像是哪里见过。此时她的眼角含着笑,看到了玉瑶正在看着的灯笼,兴奋的提了起来,对身边的男子撒着娇说:“哥哥,买给我,买给我,好不好?”
玉瑶的视线转向了那个男子,只见他玉冠高束,一身水蓝色的长袍,眉眼含笑,宠溺的声音对着身边的可人儿说:“可是貌似是这位姑娘先看中的呀。”说罢视线转向玉瑶,一愣,然后恢复正常,淡淡的对着玉瑶笑着。
沐兰见玉瑶只顾着盯着面前的男子看,甚至忘了答话,遂扯了扯她的衣角。玉瑶这才反应过来,慌乱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发现怎么做都不对,只好低下头。不远处的步青看着玉瑶如此反应,也觉得很奇怪,神情却仍旧淡淡。
刚才说话的女子也不管旁边还有人,继续扯着水蓝身影的衣袍,撒着娇说:“可是我真的很喜欢……”
水蓝身影眼角闪过一丝无奈,但更多的却是宠溺,遂转过身对玉瑶说:“姑娘真是对不住了,横刀夺爱实属不该,但舍妹真的很喜欢这盏灯笼,不知姑娘可否将其让给舍妹。”
玉瑶愣在当下,一模一样的台词,几年前让她朝思暮想的一幕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让她觉得一片晕眩。
回过神来时,已见到水蓝身影向摊主付了钱,准备提着灯笼走了。而沐兰仍旧扯着她的衣角,担心的问她:“小姐,你还好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们回去吧?”
玉瑶也不说话,任凭沐兰拉着,回到水云阁。反应过来时,才开始懊恼,好不容易见到了,为什么没有拉住他。于是又一次这样错过,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何时。
……
“瑶儿,这里不应该是前进,而应该是挥动袖子然后转一圈。”
“瑶儿,没有跟上沐兰的拍子。”
“瑶儿,你怎么愣在那儿不跳了?”
……
排练的过程中,诸如此类的对话云姨说了不下几十遍,终于放弃。原本她以为玉瑶只是一时走神,却没想到她竟是完全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整个人呆愣的只像个木偶。
于是她走到瑶儿身边坐下,关切的问她:“早上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现在整个人却一副没精打采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早上发生了什么事?”
玉瑶只是淡淡的笑,并不理会云姨。她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究竟应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设想过千万种重逢的情节,却没想到会和当初的几乎完全一样。而这样的重逢,竟和从未遇见一样,没有任何进展,却让人懊悔不已。
沐兰见玉瑶一言不发,悄悄的跟云姨说了上午的情况。云姨听后只是皱了皱眉头,满腹疑问却不再说话,只是吩咐丫头好好照顾玉瑶,给她准备热水,让她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
舞台上,玉瑶虽和往常一样,舞步没有出差错,但仔细看还是能发现慌乱的脚步,有好几次都差点跟不上节奏。而往常爱笑的她,今天却一反常态的面无表情,与台下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在二楼的角落里,沈承欢看着这一切,默默无语。虽然知道她这两天有点不一样,但从没发现她像今天这样失常。虽然彼此无甚交集,但或许是因为她与其他人并不一样,因此对她就多了点关注。
一曲罢,玉瑶面无表情的行礼准备下台。突地裙摆被扯住了,她皱着眉头向台下看去,是一个在此吃饭的客人,脸上红光满面,眼神却浑浊无焦距,一看就知道喝醉了。
只见他扯着玉瑶的衣袍,嬉皮笑脸的说:“姑娘今天心情不好嘛,怎么都不笑的呢,要不要大爷我带你去乐一乐啊?哈哈……”说罢看向同桌的其他几个醉汉,个个都是一副泼皮无赖的嘴脸,此时正神情猥 琐的附和着。
玉瑶面无表情,伸手欲将衣服从那醉汉手里拽出来,谁知那醉汉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扯到自己的怀里。酒精和菜混在一起的难闻味道扑鼻而来,玉瑶想要挣开,却发现自己的力气根本无法和他相比。她紧张的看向步青可能在的地方,却发现他不知道去了哪里,如此神出鬼没,真叫人好生头疼,现在求人不成,只好自救了。
玉瑶试着挣脱开来,奈何反抗完全无效,但碍于水云阁的声誉,不想与客人起冲突。正发愁间,感受到一股力量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扯出那个充满酒肉气息的醉汉怀里,却滚进了一个有着淡淡香气的充满阳刚气息的怀抱,让她一颗紧张吊着的心奇怪的平复下来。好奇的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沈承欢。
“进门即是客,多谢兄台抬爱,喜欢玉瑶的舞蹈,不过玉瑶是否心情不好,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只管吃的开心就好。失陪。”说着拉着玉瑶就要走。而此时云姨闻讯也赶到了大堂,着手善后的事情,向沈承欢使了使眼色,让她领玉瑶下去。
被他拉着的玉瑶只默默的跟在他身后走着,感受着从他手心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温度,心情前所未有的安定。
手上的温度突地消失,沈承欢转过身来,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的对玉瑶说:“因为我在场,所以我看到了不能不管。但是请你自己小心一点,不是每次你都能那么幸运。”
玉瑶淡淡一笑:“不论如何,刚才真的很谢谢你。你放心,下次不会了。”
沈承欢也不搭理他,转过身去抬脚就走。玉瑶盯着他的背影,心下想着,其实他也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冷酷嘛。脸上不自觉浮起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