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没有出来之前,你们不准进来,我不希望有人打扰我看病!“顾炎雨走进梅奕的房间,然后转身对想跟着进来的梅吟夫妇说道,还不待他们说话,顾炎雨就将房门给关上了,留下梅吟夫妇站在外面,面面相觑。
整洁的房间里,除了必要的家具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完全不像梅奕给他的印象,不过现在到不是思考这个时候,顾炎雨掀开纯白的帷幕,走到床边,掀起床帷,看着似乎还在沉睡中的梅奕,目光落到他一边的枕巾上,那明显的湿润,让顾炎雨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这孩子应该是哭了吧!
伸手从被子里拿出梅奕的手,看着缠绕着的纱布透出的点点血迹,伸手拆开。露出,了狰狞的伤口,这个深度,只怕手筋应该已经被切断了!
微微俯身,掀开里面被子的一角,拿起另一只打开,同样深度的伤口不由的让顾炎雨凝住了表情,将梅奕的手轻轻的放下,走到床尾,掀开被子,便看到同样缠着纱布的脚腕,不用打开,他便已经知道这孩子的脚筋应该也被人用同样的手法挑断了吧!
难怪那傻徒儿会说,他也无能无力,伤到这种程度,就算是他,最多也只能保证梅奕以后行走正常,但是想要提动重物,或者是恢复之前的武功,做剧烈的跑动,那便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了!
而且,只怕这孩子身上的伤不止这些吧!
顾炎雨本来就不是个犹豫的人,伸手将被子掀开,就要去解梅奕的衣服。
“顾大夫,你怎么来了?是将军让你来的吗?”身上陡然失去的温暖,终于让梅奕睁开了眼睛,看到站在床边的顾炎雨,顿时便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只是,不知道将军究竟是怎么说动顾大夫的。要知道虽然顾大夫算得上西凉数一数二的医师,可是官场上的人,完全别想请动他,这个时候他居然出现在这里。
“嗯!这是谁做的”顾炎雨看着梅奕满身的青紫,眉头瞬间皱的死死的,那明显的鞭痕和欢爱之后留下的痕迹,让他几乎一瞬间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夜晚,那个人人也是这样对待自己的,他作死的挣扎,拼命的反抗,可是还是被那个人得逞了,到现在,他依然还不能忘记,那张令人呕吐的脸,那似魔症一样缠绕了自己十年的声音。
“顾大夫,你没事吧?”梅奕看着顾炎雨盯着自己的身子发愣,惨白的面上升起一丝红晕,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小声的说道。
顾炎雨听到梅奕的声音,浑身一颤,从那个冰冷的空间回过神来,他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随即将梅奕的衣服重新系好,然后将被子轻轻的盖在他身上:“没事!我没事。”
说完之后,直接便转身外走,衣袖下,手指几乎掐进了肉里。
“顾大夫,我以后还能上战场吗?”梅奕听到顾炎雨开门的声音,望着床顶,突然说道。
“梅奕喜欢战场?”顾炎雨握着门的手,忽然一顿,他转头,望着床的方向,突然问道。
“嗯!只是以后都不能了,顾大夫,是吗?”他喜欢看着将士们无所顾忌的豪迈,也喜欢火红篝火下大声歌笑的感觉,
“会好起来的!”顾炎雨,握住门把的手,泛出了青白的颜色,他对着梅奕的方向,象征性的笑了一下,随即将门掩上。
“师傅,能治吗?”翎凤祀见顾炎雨出来,忙迎了上去,有些焦急的问道,他已经在这里等了有一会了,只是因为师傅吩咐,而没有进去。
“难!”顾炎雨抬头看了翎凤祀一眼,直接就往外走去,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折了回来。
“是谁下的手?不准隐瞒。”
“是……”翎凤祀见四下无人,这才凑到顾炎雨的耳边,轻声说道:“皇婶!”
“又是那个畜生?她怎么不去死……”顾炎雨只感觉脑袋脑袋嗡的一声响,看着翎凤祀,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又是这个女人,她究竟要毁掉多少男子,她才甘心啊!
“皇婶,她……已经死了!”翎凤祀完全没有注意到师傅的异样,有些失落的说道。
“死的好,死的好,这个畜生早就应该死了!还真是老天有眼。”顾炎雨听翎凤祀说完,低下头沉默了一下,随即仰头大笑了起来,只是声音悲创。
翎凤祀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顾炎雨,却惊讶的发现,两行清泪自师傅的脸颊滑落,他心中猛然一惊,不由得叫道:“师傅?”
“我累了,先走了。”顾炎雨收了声,转头看了翎凤祀一眼,伸手抹掉脸上的泪痕,也不等翎凤祀答话,直接就往外走去。
翎凤祀看着师傅的背影,不知为何,总觉得师傅现在有点不对劲,只是到底是哪里,又说不上来,他摇了摇头,转身往梅奕的房间走去。
“将军,你来了!”梅奕早已在屋内听到翎凤祀的声音,所以听到门被打开,也没有惊讶。
“梅奕,你还记得救你的那个人的长相吗?”翎凤祀坐到床边,看着梅奕依旧惨白的脸,虽然知道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很不应该,可是,现在皇婶已经遇害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出了什么事了?”翎凤祀虽然在外面呆了很久,可是身上那股淡淡的烟的味道还是没有躲过梅奕的鼻子,他看着翎凤祀染上血丝的双目,敏感发觉,可能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皇婶死了,算算时间,就在我得到消息赶到你这里来的时候,皇婶在城西的宅院,被人放火烧了个一干二净,皇婶的尸体也被烧得面目全非,无从辨认。救你的那个人,完全有将你送到梅府之后,折回城西作案的可能性!我已经将消息传回皇宫,母皇知道后,势必会彻查,到时候就算你想隐瞒,也瞒不住的!”翎凤祀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眉心,一夜为睡,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实在是令他有些心神疲惫。
“那个人,他不会做这样的事的!将军,很抱歉,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可是我不能告诉你。”梅奕沉吟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坚定的说道。
“为什么?梅奕,你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吗?三十七条人命,就这样一把火没了,我且不论他们的身份,这可是在凉城,在西凉的帝都,居然发生这么大的事,你知道这会造成多大的轰动吗?”翎凤祀听到梅奕拒绝,顿时站了起来,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他不会做这种事的,而且他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可能放倒那么多人!将军,不要问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梅奕仰头看着翎凤祀的样子,脑中闪过沈瓷羞涩而温暖的笑,没有任何的犹豫的说道。
那个人,他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而且……
若是他真的想要动手的话,直接就在迷晕了乾王爷的时候,就可以动手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梅奕,你……,我知道你恨皇婶,可是现在皇婶已经死了,就算她再错,她也已经用自己命抵偿了!你,你这又是何必呢?”翎凤祀有些气急败坏的看着梅奕,他怎么就不开窍呢?
“将军,我累了!”梅奕愣愣的看着翎凤祀半响,随即将脸转向里面,无比的闭上了眼睛。
“你,你……唉!”翎凤祀看到梅奕的样子,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将门摔上,扬长而去。
梅奕听到翎凤祀离去,这才转过头,看着在风中摇曳的门,愣愣出神。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为了一个外人,他和将军顶嘴了!
而屋顶上,一袭红衣,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