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之后数千年,人界修行之法已基本失传,即便还有一些留存于世的功法也大都是残篇,整个人界唯有月神宫还留有洪荒时期的完整功法,这也是月神宫虽是女子居多却无人敢触其威的原因所在。
自月神宫放出由宫主及长老招收亲传男弟子的消息后,顿时在人类世界引起一阵腥风血雨。无数门派各大家族都为争得那九个名额而大打出手,最终月神宫不得不再次颁布消息:此番招收亲传弟子人人皆可参与,五日后月神宫将主持比武大赛,凡二十岁以下皆可参赛,届时将由宫主及诸位长老亲自挑选适合修炼,武功高强,品德高尚的九名男弟子收为亲传弟子。
“爷爷,多谢你救命渡河之恩,倘若我能活着回来的话······定会回来报答您的大恩!”男孩拜别老者后,怀揣着老者送的窝头继续赶路。
经过三天的跋涉,男孩终于到达月神宫山脚下,重重叠叠的高山,看不见一个村庄,看不见一块稻田,目之所及皆是群山峻岭,这些山就像是喝醉了酒的老翁,一个挨着一个。放眼望去这些山已不知沉睡了多少年,从来没人敢惊醒它们的梦,也没人敢深入它们的腹地,即便再出色的猎人也只能停在它们的脚下,追逐那些从山上跑下来的猎物,而不敢攀登它的高峰,因为这些山里藏着一个代天巡狩的门派——月神宫,据说月神宫的开派祖师乃是天界的月神。
两界山又称彼岸,传说人类只要穿过了两界山便能到达彼岸的极乐世界,这个世界的人没有疾病,没有痛苦,也没有死亡。不过自打人皇消失后,原本属于人界的极乐世界便出现了一道鸟也无法飞跃的鸿沟,而鸿沟的对面就是彼岸极乐世界,但凡有人类想要穿越这道鸿沟,天必定会降下天罚。
月神本是天界的神,拥有无尽的生命。月神宫也本是受命于天,负责监视两界山的鸿沟及清除人类超越圣者的存在。她本可以一直高高在上的活着不死不灭,永生享受着人类的供奉,但她爱上了一个人,人界至强的圣者,为了他,月神甘心放弃永生。然仙凡不得相爱,天界诸神为以儆效尤,合力将月神封印于月神宫莲池的汉白玉石像里,非断情绝爱不得出。而人界的至强圣者也没有辜负月神的爱,与诸神大战于两界山,那位至强圣者虽无可匹敌以寡敌众,但却还是中了诸神的奸计神魂俱灭,他在消失前冲着月神石像喊道:“天道无情,我纵神魂俱灭又有何惧,但存一丝神识未灭,必入轮回,他日定屠尽满天诸神!”
山脚下,男孩以为月神宫会是个隐世的门派,却不曾想会如此热闹。也许是穿着太过破烂,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他被人拦了下来,那人道:“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男孩低着头,双手抓着衣摆,道:“我是来拜师学艺的!”
那人笑道:“你也想做长老的亲传弟子?”
男孩红着脸,道:“是有人介绍我来的!”
那人仔细打量着男孩,接着哈哈大笑,道:“瞧你着穷酸样,谁敢介绍你来?”
男孩急道:“真的是有人让我来的。”
那人继续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男孩低声道:“不知道!”
那人笑的更加猖狂,眼睛里充满了不削,道:“我是青州赵家的赵顺天,我们赵家在青州也算是名门望族了,即便是以我的家世在这里也只能是门外弟子,你一个穷酸小子也妄想一步登天?”
也许是赵顺天的轻视,也许是男孩骨子里的傲气,男孩抬起头用手指着自己的脸颊,道:“看见了么?这两个字是我出生就有的。”
赵顺天顺着男孩的手瞧去,念到:“天罪!什么意思?”
男孩放下手指,道:“我是天之罪人,连老天爷都要如临大敌的人,你们青州赵家能大得过老天爷?”
赵顺天顿时捧腹大笑,道:“你说是就是吗?据我所知,一般只有犯了罪的人才会在脸上刺字,一个罪犯也想要拜师学艺?”
“哦?你们赵家也算是名门望族吗?”男孩终究是年岁太小,正当他不知所措时,一个约十五六岁的青衣少女帮他解了围。
“我们赵家都不算的话,青州就没······”赵顺天话未讲完转身便瞧见了那青衣少女,道:“李蔓,你们李家也来了?”
赵顺天的话李蔓选择了无视,她径自走到男孩面前,笑道:“你也是来参加选拔长老亲传弟子的吗?”
“我不知道,是有人让我来的!”男孩听见女孩温柔的声音这才敢抬起头,眼前出现了一张女孩清丽白腻的的脸庞,嘴角边带着俏皮的微笑,阳光照射在她明澈的眼睛之中宛如是天上的星辰。
男人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女人的无视,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青州李家的地位一直都力压赵家一头,赵顺天只能讥讽道:“跟一个被受了墨刑的罪犯说这么多话,也不怕丢了你们李家的脸?”
李蔓转过头来,冷冷道:“你说什么?”
男人除了不能容忍被女人无视外,同样男人也无法接受自己打不赢一个女孩子,尤其是这个女孩子比自己还要小一两岁。赵顺天低着头,道:“没什么!”说完便灰溜溜走了。
男孩感激眼前的少女帮他解了围,他朝着女孩弯腰鞠躬,道:“姐姐,谢谢你!”
“你叫什么?”李蔓仔细打量着男孩,她发现眼前的男孩除了身上的衣服破了些,脸上被刺了字外,长相倒是满清秀的。高高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插在鬓角落下的几丝黑发中,英俊的侧脸和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男孩被盯得有些害羞,他又低下脑袋,道:“我没有名字,父母也没有给我取名字,他们说既然我是老天的罪人,日后若是能胜过老天,便让我自己给自己取个名字。”
李蔓又道:“你父母呢?他们怎么任由你独自一人跑来拜师学艺?”
“死了,被人杀死了!”男孩红着眼,泪水一直都在眼眶打转,他愣是能忍着不让它们留下来。
女人本就容易多愁善感,她们爱心仿佛就跟她们的眼泪一样多,只要她们想对一个人好,那就会毫无防备毫无保留地对那个人好。李蔓轻轻擦了擦眼角,道:“你既然叫了我一声姐姐,那姐姐也就认了你这个弟弟,作为姐姐我有几句话希望你牢牢记住。”
“姐姐请讲,我一定会牢记在心的!”男孩很感激李蔓,她在男孩最需要亲情的时候给了他亲情。
李蔓道:“第一,你是一个男人,往后切不可轻易折腰,因为有些人的腰,弯着弯着就再也直不起来了。”
男孩道:“弟弟记下了!”
李蔓接着道:“第二,你身负大仇,以后也绝不要低头,因为你一旦低下了头,那你就再也不会看见天空的广阔了。”
男孩恭敬回到:“是,这条弟弟也记下了!”
李蔓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还有最后一点。”
男孩庄重回道:“姐姐请讲,弟弟会一辈子牢记在心!”
李蔓道:“你的不幸别让任何人知道,因为世上雪中送炭的人并不多,你说的次数越多那报仇的机会反倒会越少,如果人人都知道了你要报仇那你就永远也报不了仇了。”她想了想又接着说道:“既然你还没名字,那姐姐便帮你取个名字吧。我姓李,所以我的弟弟也必然姓李。姐姐希望你能克服困难,恪守自己的本心,以后你就叫李恪吧!”
男孩朝着李蔓跪倒在地,道:“姐姐,这是弟弟最后一次下跪,以后弟弟绝不会再跪任何人,这一跪是李恪感谢姐姐的。”
李蔓扶起李恪,笑道:“好,姐姐便受了弟弟这一跪,不过还有一事需要弟弟忍着点。”
李恪道:“姐姐尽管吩咐!”
李蔓掏出怀里的匕首,道:“姐姐要用这把匕首剜掉你脸颊上的字,这两个字太显眼了,会给你带来很多不便,剜掉之后你就对别人讲是摔伤的。”
李恪没有丝毫犹豫,他明白李蔓这是为他着想,他也知道自己若连这点疼痛都忍受不了,那真就报仇无望了。他将脸侧道李蔓面前,道:“姐姐,请!”
李蔓手持匕首,道:“你忍着点!”她出手很快,疾如闪电,瞬间便将天罪二字给剜了下来。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涂抹在创口处,道:“疼吗?”
李恪笑着道:“弟弟若是连这点疼都无法忍受,又怎么敢奢望报仇呢?”
李蔓有些惊讶,即便是成年人被剜掉一块肉也很难做到面无表情,而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却做到了,她微笑道:“不错,以后你就是李恪,忘了以前的自己。”说着便将那把匕首递给李恪,又道:“姐姐知道不痛是假的,这把匕首送你,希望你每见到这把匕首便会想起今日之痛。”
这是一把全身乌黑的匕首,也是一把复仇的匕首,黝黑而又闪着暗光的剑身似乎在预示着李恪复仇之路终将会如同这把匕首一样由暗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