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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我能帮你

三年前的岷州之行是奚小冬盗贼生涯中第五十六次行动,按说他也算是这行中的老手了,虽然他只有十八岁。用老大的话讲他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无论身手还是机敏已经超过了帮中许多年长他一截的老人了,是个非常值得培养的好苗子。为此他时常会遭到同行的使坏,可每次他都能凭借着自己的那点小聪慧化解开。

让他做梦也没想到岷州之行竟然是他噩梦的开始。

奚小冬的任务看似很简单,到一个姓张的人家里偷一块玉佩,一块圆形雕着一只凤凰的羊脂玉。

他到了岷州先在城里转悠了几天然后才朝着帮中密探给的位置去了。那是一座延绵出几十里的大山,当地人唤作清山,那个姓张的人就住在山里。

奚小冬将自己打扮成一个游者,在山间的小路上走走停停似乎是在看风景,转悠到天快黑了他才来到了他想要去的目的地。

他将自己弄得很狼狈,拄着一根从树上折下来的树枝,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那间升起袅袅炊烟的小院。迎接他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当时夕阳的余晖照在她鹅黄的衣衫上,她那圆圆的脸蛋上扬着,两腮像是涂了胭脂一样泛着粉红色,整个人宁静而纯美。她看到奚小冬时有些惊讶,眨着一对猫一样的眼睛看他。

这个姑娘名唤阿霞,是姓张男人的女儿。许是住在深山里的缘故阿霞很害羞,总是不敢看奚小冬的眼睛,每讲一句话圆鼓鼓的脸都要红上一阵子。

姓张的男人看起来颇为严肃,有一些不善言辞,不过对于一个在大山里迷了路的年轻人倒是挺热情。从交谈中奚小冬知道这座茅草屋里不光住着他父女二人还有一个男仆,那个男仆到岷州贩卖一些兽皮换些米面,今夜不会回来了。

奚小冬心中不仅高兴,只这父女二人行动起来倒是方便了许多。

半夜他起身在屋子里燃了随身带着的迷香,去了趟茅房又在院子里转悠了一会,估摸着迷香已经发生了作用,拿出袖筒里的毛巾捂住口鼻进了屋子。

父女二人果然沉睡不醒。奚小冬逐个地方找寻那块玉佩很是费了一番工夫,最后在衣柜一个夹层里找到了。出了门他还好心的为他们拴紧了木门,踏着月色下山去了。

后来他曾反复的回忆那日的事情,一遍遍推演他离开后发生的事情。父女二人在那天夜里双双被杀,死的极惨。凶手强暴了阿霞并且虐待她致死,而男人则被凶手剥皮抽筋惨不忍睹。

此后奚小冬陷入了黑白两道的追捕中,这个凶犯的锅他一直背到了现在。

两年前他被司法门的女捕头陈冰捉住,在司法门的大狱中他才知晓那个姓张的男子竟是大名鼎鼎的鲁阳王世子,因为厌倦了王族的纷争才带着唯一的女儿隐居到了清山。难怪黑道上的人会参与其中,难怪官府会追着他不放。

头上顶着冤枉二字的奚小冬满肚子委屈,偏偏这个女捕陈冰根本不听他解释上来就大刑伺候,折磨的他生不如死。

在狱中的一个月里奚小冬犹如在地狱里一般,对这个外表美丽内心狠戾的女捕是又恨又怕,在心里无数次的意淫谩骂诅咒。就在他以为要死在狱中时,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使他死里逃生,从此他伪造照身贴(一种官府发放的身份证明,上面有姓名籍贯相貌描写或画像),东躲西藏不见天日。

不想今日竟然让他遇到了陈冰,而且还是重伤的陈冰。

奚小冬内心无比的激动,这个女人也有今天!他简直要跳起来欢呼几声了。怎么办?是先奸后杀慢慢折磨还是直接整死了事?

就着哗哗的雨声,奚小冬思绪飞奔想像着各种对付这个女罗刹的手段,最后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或许在他心里本就对这个女捕头畏惧,也可以说他对司法门的畏惧,没那么大的胆子与之为仇。)竟然给她治了伤,虽然在治伤途中他的眼睛和手有一点不太老实,也就摸了那么几把吧,但最终他还是救了她一命,算是暂时的以德报怨了。

陈冰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上午了。雨后的阳光格外明亮,从敞开了一条缝的木门里照了进来。奚小冬就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身体懒懒的倚在上面,翘着二郎腿一副此刻老子最大的神情。

陈冰动了动,盖在她胸口的薄被向下滑去,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肌肤和包扎伤口的棉布。她白着一张脸,那张小巧的嘴唇泛着青色,上面起了一层白屑。奚小冬盯着她,他故意没有给她穿上衣就是想见她难堪的样子。

陈冰伸出手臂将被子向上提了提,目光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并没有奚小冬想见的难堪。

:“我可以帮你。”

她认出了自己?奚小冬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的胡子。这满脸的大胡子都能认出来?他有些后悔救她了。

:“清山凶杀案我有了新的线索。”她喘息了一下,“也许你说的对,那个凶手根本不是你。”

奚小冬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高声道:“什么他妈的也许?老子本来就不是凶手!”他伸手在脸上的大胡子上扯了一把,浓密的胡须从脸上掉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清秀年轻的脸,“你们是什么狗屁捕快?!还司法门?简直就是一群追着人乱咬的恶狗!成天追着一个无辜的人倒是放了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狗屁!”

陈冰静静地看着他,待他骂够了,哑着嗓子道:“你就真的那么无辜?”

:“当然!”

:“那日你为何到了清山并且去了世子的家里?”

气势汹汹的奚小冬顿时熄了火。要不是那个倒霉的任务自己何以会有今日?

帮中规矩第一条就是:无论何种环境下都不能讲出自己的任务。这也是明火帮能在江湖中鼎立不到的原因。作为一个以盗窃为生的帮派却在黑白两路都能讨生活,正是因为帮规的森严。

他们有许多任务是替一些不能亲自出面的达官贵人,甚至是王家贵族弄到某些东西,像是物件密信什么的,甚至是人,这就要求他们要严守秘密。当然,这些人开出的报酬也是惊人的高。

奚小冬那次接到的任务应该也是这类的,那块玉佩应该是某个藏在背后的贵人想要的。所以他出逃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藏好了玉佩,在陈冰的酷刑下咬紧牙关,唯有这样才可能使明火帮不至于放弃他。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三年了,那些追捕他的黑帮中并没有明火帮的人。他们既没有要救他也没有要杀他,而是任由他自生自灭将他彻底的遗忘了。难道是他想错了?那块从鲁阳王世子身上弄来的玉佩并没有那么重要?

见他沉默着,陈冰缓缓地道:“我曾到过明火帮,那里的人并不承认有你这么个人。你还心存幻想?”

奚小冬被人看穿了心事,一张脸绷得紧紧的。陈冰咳嗽了几声,又道:“我能帮你。”

:“如何帮?”

奚小冬看向她的目光中透出不信任。陈冰喘息了几下,轻声道:“找到真凶还你清白。”

奚小冬盯着她苍白的脸,少顷扑哧一声笑了,“噢,我明白了,并不是你真的有什么线索了,而是怕我杀了你用的缓兵之计,对吧?”

陈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你是挺聪明的,只是太有些自以为是。你要杀我何必等到此时?况且,我即便是带着伤以你的武功要杀我也并非易事。我有什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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